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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催促游潇前去看看。
游潇听话地走了过去。在程屹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天之后,他对声音的恐惧还在,却又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深。无论如何,对方的眼界都是真的,对他的指点也真的很有作用。这段时间,游潇被齐风眠夸奖了好几次。
而每一次被夸奖,声音都会发出不屑的声音,在他识海深处念叨:“偌大一个无相宗,如今就被送到这种人手里。”
游潇:“……”
这不是他能够插话的地方,少年选择闭口不言。
只是还是会想到程屹。不光是他,齐风眠,唐杰……整个拂云峰上的人,就多多少少都走不出程屹偷走赤霞芝这件事。有时候游潇在唐杰和岳流萤后面走着走着,就听到岳流萤冷不丁开口,说:“也不知道那个带走程屹的人有没有问出来赤霞芝的下落。”
肯定没有,游潇心想。但是,知道程屹并没有直接死在山外,而是被人救走,他心中多多少少是松了一口气。
愧疚也减少了些许。
程屹师兄还活着,没有丢掉性命。自己呢,却是要日日夜夜承受识海声音的威胁。从这个角度来讲,他才是更要惶惶不安的那个人。
……
……
卢明说到做到。
上了山,他给了曲濯一本通用的谱子,一块留影石,之后便道:“明早能不能出来,就看师弟你的了。”
要是连用法器引动灵气都做不到,曲濯还真没必要出现在演武场上。
对啊。他又想。要是昨天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压根没让曲濯出现在演武场上,哪里还有这么多烦恼?
可惜眼下再想这些是来不及了,只希望日后能够弥补些许。
摇摇脑袋,不顾曲濯恳求的目光,卢明锁上了他的屋门。
小聋子“啊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倒也没有傻到底,知道他的行为并不是害他,于是并未拍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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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安静下来了,卢明还听到几声刺耳的笛音。
他摇头,庆幸自己是在妙音峰,人人都懂得隔绝声音的法门。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怕是压根没办法休息。
不过……
和过来问候的其他师弟师妹说了几句,卢明匆匆结束话题,回到房间。
他将之前买下来的那把琴又取了出来,放在桌上细细地看。
心中有些遗憾。有些时候,雷劈对于木料来说不是坏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直接让木料变异,譬如成为“雷击紫云木”。可惜的是,自己面前这个没有如此运气。
但反过来想想,要是当真如此,自己定然也没机会买下它。还不如像是现在这样,看家里能否给自己多送些灵石过来,好让他找器修修理此琴。有机会的话,直接换上新的法器。
琢磨着日后的事,卢明手指轻轻触碰木面上唯独留下的一根琴弦。
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唔!”
琴弦锋利,只是一瞬工夫,就割开了卢明的手指。
他匆匆将手拿开,看血珠滴落在琴上,又被琴弦直接吸收。
但凡法器,大多有些吞食各样能量的本能,修士的血也算其一。见到这样的场面,卢明并不算十分意外。
倒是惊喜更多一点。他目光更加专注,却是从琴面挪到唯独剩下的那根弦上,喃喃自语:“之前怎么没有留意?这根究竟是什么材料……”虽然自己前面没有设防,但修为摆在那里,护体灵气也在自发运转,琴弦却还是将他割伤,“哈哈,那小二一心想要把焦木卖出去,却没想到,是看走了眼!”
……
……
月亮升起,落下。
妙音峰炼气弟子的院子里不断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
众弟子之前待在自己屋中,尚不觉得。可等到他们出了门,霎时抽着气捂住耳朵。
彼此看了看,一起抱怨:“原先以为他家里有什么势力,可从他芥子袋里的东西来看,仿佛也不像。”
“曲玉长老待他不假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她的子侄。”
“既然这样,他到底凭什么留在峰上?吹出来的这是什么,嘶,我耳朵都要聋了!”
“咱们还是快些走,不要待在这儿被污了耳朵!”
“对对!唉,就是可怜了卢明师兄,接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第405章 师门不容(15)
被师弟师妹们认为十分可怜的卢明本人,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从自己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他称得上神采奕奕。
他研究了一整晚新买来的琴上那根弦是什么材料。虽然到当下都没有任何结论,卢明却已经发现它坚韧非常,完全不被水火所侵。
就算里面有他修为低微,用出来的灵火品质同样平平的缘故,这也足够让他惊喜了!
可惜——
他又想。
只有一根。
不,不可惜。
有了这一根弦,就算紫云木琴最终无法修复,自己只能将它换到自己原先的琴上,也足够赚了!
一边琢磨,卢明一边迎着众多师弟师妹们或敬重,或同情的目光打开曲濯房门。
不管怎么说,东西是曲濯建议他买下的。再有,一个晚上过去了……
卢明面皮抽了抽。
距离远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曲濯附近,他算是明白知道,曲濯还真的一点儿灵气波动都没有引起来!
要是落在其他人身上,这样的场面也算是寻常。入道开窍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无相宗附近的城镇里,孩童们已经算是日日沐浴在灵气之中了。饶是如此,能够被摸出灵根的人也不过百分之一二,其中能够走到引气入体这一步的还要更少。
所以,要是换个场景看到这一幕,卢明一定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但是,这是在无相宗里!妙音峰上!
曲濯已经当了好几年他的师弟!而他现在做不到的事情,按理来说,是所有弟子在入门之前就必须掌握的!
这个人……
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少年身上打量了片刻。
卢深吸一口气,站定了,又给朝自己看过来的曲濯写字。
“在我面前吹一次。”他要求。
曲濯欢欢喜喜地答应。
与卢明的想法不同,在他的感受中,自己是已经操纵起了无数灵气!
那些灵气像是风,又像是雨,轻飘飘地落在曲濯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走进梦里。
尤其昨天晚上,有那么几个时辰,他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感觉当中。回过神,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这让曲濯有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猜测,自己总不会是“顿悟”了吧?
这可是只和“天才”挂钩的词。所以虽然自己的状态与之完全符合,曲濯还是不相信它真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
他重新想,自己说不定只是一不留心睡着了。
这也没关系。总之,他现在把自己昨晚掌握出来的东西全部发挥出来给师兄看,师兄一定就可以解除他的禁足!
抱着这样的期待,曲濯开始给卢明吹笛子。
卢明身后,不少弟子面色惨不忍睹:“走走走,咱们快点走。”
“怎么会有这种恐怖声音?那笛子也是师兄与他一起挑选的吧?”
“对,我原先也在想,就算是价格便宜,那毕竟也是法器,万万不至于……”
“刺啦——”
“啊啊啊,走走走!”
“刺啦……”
房间里,少年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吹。
卢明深呼吸了数次,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够了!”
曲濯:“刺啦——刺啦——”
卢明后知后觉,哦,小聋子听不见,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吹得多么难听!
他连忙上前,一把把曲濯手中的笛子抢走。又在曲濯不可置信的眼神当中,再次写字:“今天继续练!若是不成,还是不得出门!”
想了想,卢明又补充:“早上、晚上,你可以到外面吃东西,只是不得去其他地方!”
他既然要当这个大师兄,就要当一个让别人说不出二话的大师兄。
不会无缘无故“折磨”师弟师妹,就算对方是曲濯。
曲濯着急了:“啊啊!”
可是,可是他真的能够感受到灵气的波动!
卢明:“中午也想吃?”曲濯不写字,他自然只能自己猜测对方的意思。结合之前自己的要求,在他看来,这应该就是曲濯唯一的反应。
但是不行。卢明甚至觉得自己宽容过了头,要是自己是长老,一定早早就把人赶走。
不过,他毕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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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老。
倒是曲濯,要不是长老们点头,他绝对不会出现在妙音峰。
这么一想,卢明冷静下来。他检查了一下留影石,确定里面的教导内容没有问题,这便从曲濯屋中离开。临走之前,又干脆在少年房门之外加上阵法。这么一来,就不用劳烦其他师弟师妹往自己屋子里布阵。
算是十分体贴的做法,后面果然又得到了许多人的夸赞。卢明接受了,同时心思一点点走远,又想到了自己昨日得到的琴弦。
……
……
整整三天,曲濯终于通过了卢明的检验。
被宣布可以离开房间的时候,他脸上的喜色简直要溢出来。看得卢明莫名其妙,继续琢磨琴弦之余也没忘喃喃自语,说:“嗯?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简直像之前留在屋子里,让他错过了什么东西。现在总算能去外面,于是终于能够得偿所愿。
卢明脑袋晃了晃,看看外面又到了黄昏的天色,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留下一张“明日开始,早晨去演武场”的条子,之后就从曲濯房子里离开。
至于曲濯,在卢明转身之后,他就捏住了阵牌。
等不及了!
三天过去,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吃苦受罪、遇到麻烦。
早知道卢明师兄的要求是要他把灵气“收”起来,他一定早早完成,哪里还要等到今天?
隐藏好自己的身形,曲濯奔向山下。
他跑啊跑,跑啊跑,仿佛不知疲倦。
这一次,竟然是赶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到了镇上。
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少年又一次迈开步子。
他担心师兄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挨饿,担心自己不会布置昂贵的阵法,以至于让师兄被其他人找到,也担心原先的回春丹并没有完全治好师兄的伤势,程屹这几天再次受苦……
怀揣无数忧虑,带着过快的心跳,曲濯推开了院子门,又推开了屋门。
然后,面对空空如也的床铺,他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啊啊……”
师兄呢?为什么师兄不见了!
“啊啊!”
曲濯焦头烂额,想:“师兄是不是还是被找到了?如果、如果我可以厉害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把师送到更远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让他留在山下……”
就在其他人眼皮子下面,被发现简直理所当然!
能够有之前那几天,反倒是不可思议。
少年失魂落魄,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脚步声从旁边的炊房当中传了出来。
一起出现的,还有程屹的影子。
影子覆在曲濯身上的一瞬间,少年愣住。
最开始是汗毛炸起来,随后是浓浓的惊喜浮心头。曲濯猛地转过脑袋,正对上端着碗筷、站在自己身后的程屹。
他的表情在最短时间里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暗淡在一瞬间被光彩取代。眉毛眼角都是笑意,快快活活地叫:“啊啊!”
师兄!
程屹:“……”
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
青年略觉无语地想。
他并不知道曲濯遇到的事情。在他看来,前几天的状况有另外一重解释。
自己之前离开院子的事情,肯定被幕后那只手发现了。对方看他没有离开,于是也不曾做出什么真正的警告。不过,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
现在的程屹,对于对方来说仅仅是一个有些小用处的废物,没有一点儿逃出对方五指山的能力。所以,他就算知道对方想要的东西下落,也没资格与对方拿乔。
对方给他几天时间思考,而他最好知情识趣一些,快一点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尽早将东西交出……
这些念头,让程屹心中积攒的火苗越烧越烈。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还真是弱势的一方。
再怎么告诉自己,自己有资格坐在交易桌的另一边,实际上,对于对方来说,自己依然是一根手指就可以直接捏死的蚂蚁。
换个角度来想,继续撑下去,对对方的损失是他没有得到赤霞芝——但是说白了,这本来就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可对于程屹来说,付出的恐怕就是性命了。
算了。
他决定后退一步。
不过,这一次小聋子过来,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程屹原本觉得,新出现的哪怕不是幕后那只手本人,也会是当时和小聋子在一起的、境界稍微高一点的宗门弟子。
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依然是对方。
这可能也说明了旁人对自己的轻蔑。对于他们来说,自己连面前的小聋子都比不上。
至于对方脸上这副惊喜的表情……程屹从对方身边走过去,并没有太多心思去看。
来到房间里,他听到小聋子紧跟着自己的脚步声,有些想笑。
不会逃跑的。程屹无声地说。
他找出纸笔,将纸页摊开在桌面上,开始写字。
不多不少的灵石,不多不少的银两,还有最重要的,能够改变人面容的丹药……
都是这几天他斟酌过很多次的东西。
也是他最终的交易清单。
第406章 师门不容(16)
程屹写字的时候,曲濯一直在旁边看。
他不知道程屹至今仍然觉得自己是个肩负“盯梢”外加“传话”任务的小卒,眼前的纸页也不是面对自己。少年只是一心一意地为难:“三百块下品灵石,两千两银子……银票,还有千容丹,隐匿丹,更多回春丹……”
这些多吗?
对于从前的程屹来说,连他所有资产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这还要刨除那把本命灵剑的价值来算。
程屹是真的在压低价格。写着写着,想到自己的剑也被郑远途带走,这会儿不知道落在了谁人手中,他的表情出现细微变化。只是又知道自己如今处境不妙,于是强行将这份戾气压下。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幕后那只手还要继续折辱自己的话,他只能拿到其中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东西,程屹也愿意收手。
多在无相宗附近停留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他不能再等。
这么琢磨着,程屹却没有料到,救下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旁边小聋子一个人的主意。
并且,自己开出的价码,对于小聋子来说,完全是个天文数字。
“啊啊。”虽然十分惭愧,但曲濯还是在程屹放下毛笔之后将笔拿过来,自己写:“抱歉,我拿不出这么多。”
“……”程屹挑眉。
他写:“你确定?”这种事,小聋子怎么可能能做主?“把这一页纸拿回去就行了。”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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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濯为难到了极点。他自然愿意帮助师兄,也知道对于师兄来说,这实在是个不值一提数字。毕竟以他从前听过的风声,光是师兄在外游历时斩落的一头血虎,妖丹就能直接卖出一颗中品灵石的价格,这还不算它的皮肉、骨骼……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不愿意让师兄失望,可自己也的确是无能。
“抱歉。”曲濯又写了一遍。
他前方,程屹目光幽沉,落在旁边的少年面颊上。
啧。
他眼皮跳了跳,意识到,这小孩儿已经快哭了。
已经认定的思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到了眼下,程屹也不曾觉得这是自己给出的价格让曲濯一个人拿不出来。
他思考片刻,还是觉得这是“下马威”的一部分。背后那只手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不配、没有资格再来要求这些。
“呵。”程屹冷笑,重新提笔。这一次,却是写下一个地点。
他自然还是不甘心的,可看眼下情境,比起“交易”,对于自己来说更重要的恐怕是“脱身”。
程屹知道,自己注定不可能给出背后那只手需要的地址。既然这样,再拿乔试探都没有意义。倒不如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给自己一个从镇中离去的机会。
这么一琢磨,他的心情慢慢平和下来。把新的纸页推给小聋子,看对方歪头,眼睛里都是疑问:“啊啊?”
程屹心想,真是够了吧?表演也用不着这样没完没了。
他用上自己最后的耐心,告诉对方:“在这里,去找。”
“去找”——看着这两个字,曲濯恍然大悟。
他就知道,师兄是多么和善体贴的人,他怎么可能在自己说了做不到之后再强求他?
从一开始,师兄就不是让他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相反,他是在告诉曲濯,自己之前留了一笔东西在宗门后山!而现在,正是将东西挖出来的时候。
曲濯信心满满,告诉程师兄:“啊啊!”
他一定能安然无恙地把东西带回来,师兄放心吧!
考虑到师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份决意,一样被曲濯写了下来。
纸页上透出新鲜的一行字迹,正是:“师兄放心,我一定将东西带回。”
程屹看着,唇角撇下。果然,在没有得到地址之前,对方连交易都不想和他做。
现在这样……罢了,再往前推上几天,他不是还觉得自己肯定走不过这一劫了吗?能有现在的场面,已经远远超出预期了。
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程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他看着小聋子气势昂扬地离开院子,自己一时没动,而是在屋中抓紧时间休息。
等到天色蒙蒙亮起,外面多了凡人叫卖的喧嚣,程屹终于抓上自己这几天来准备的各种事物离开。
——是的,早在昨天曲濯出现之前,他已经把一个小包裹放在床上。和遮掩自己面孔用的是同一个思路,他几乎是大咧咧地将东西摆出来,只是在那同时又把被子的一角搭在上面。乍一眼看去,并不会觉得床上的场面有什么特别,更不会有人有心以神识去探。
里面装着的,正是他刚刚用灵石换回来的银票,加上干粮、凡人用的伤药……以灵石和银子的兑换比例,得到这些倒是不难。只是再想买到任何和灵气挂钩的东西,对程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他对这样的行囊并不满意,当下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悄悄推开院门,露出外面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
趁着一拨人走来,程屹身形一闪,混在他们身后。
脑袋低着,面颊上抹了锅底灰。
配上他依然瘦削的身形,还有佝偻着的腰背,完全是一副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样子。
维持这副身形,程屹一路低调地出城。
一直到走到城外,他都提着心。
准确地说,在迈出城墙的时候,他比待在城镇之内时还要紧张更多。
待在围墙之中,就算同样充满危机,旁人行事多少还要有所顾忌。而现在,他完全是把自己暴露在无数恶意之下。只要对方有心,留意到了他的离去,等待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程屹不再佝偻腰身,而是恢复状态,以最快的速度往前。
事有轻重缓急。而对于他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
……
……
师兄给的地点,在靠近拂云峰的一片公共山林。
这让曲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要是直接让他去拂云峰,他可不确定阵牌会不会有用。
不过,这么考虑之后,曲濯又觉得师兄不会犯下这么明显的疏漏。
好歹在门派里待了那么多年,如果有早做准备的习惯,他不可能只留了这么一个藏东西的地点。像现在这样,更像是顾及曲濯的情况,于是特地找了一个他能够接触的地方。
师兄还是师兄,永远会为人考虑。
想到这点,曲濯心里冒出一点细微的甜。
同时,他抬头看看天色,又有些迟疑心情冒出来。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放在往常,自己已经在房子里休息。眼下却徘徊在外面,纵然有阵牌在,曲濯依然担心自己“失踪”的事情被发现之后会不好解释。
“不过,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少年喃喃讲话,“这个阵牌应该很好用——嗯,师兄不是还需要隐匿符吗?如果我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不如把阵牌给他好了。”
这么一来,多少也算是完成了师兄的嘱托。再有,曲濯认真盘算,发觉师兄走了以后,自己怕是真的没有需要用到阵牌的时候。
唯一为难的情况在于阵牌上或许有长老们的标记。要是未来某天她们察觉东西不在自己手上,可能会给师兄带来麻烦。
这么一想,少年心头原本那些“想到了好主意”的心思登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添一重的苦恼。
“师兄是金丹,”赶路的少年心中嘀咕,“总比我见识更广。要不然,到那时候,就由他自己分辨?”
……
……
思前想后,曲濯还是决定在今夜去探山林。
他实在没有时间耽搁。看卢明师兄的意思也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白日的行踪他们时时都要盯着。而要说夜晚,眼下的夜晚又和日后有什么区别?
抱着这样的念头,曲濯头一次主动地、孤身一人地走入林中。
一只手照旧捏着阵牌,另一只手则捏着这两天新买下的笛子。
脑海里胡乱转过这几天记下来的谱子。心神被占据了,倒是没有什么精力去觉得恐惧。
不知不觉,便距离师兄指出的地方越来越近。
晚风带着花香飘了过来,正落在少年的发梢间。
左右看了看,再对比师兄写给自己的内容:“拂云峰和白鹭峰之间,第二个山头之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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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
就是眼前。
“从南边小径进入,”曲濯迈动脚步,“往前先走五十步,而后右转——”
手指捏着纸页,掌心微微冒汗。
后面的文字越来越少,像是在告诉他,自己已经距离师兄藏下的东西越来越近。
拨开眼前的竹叶,终于,曲濯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更加趁手的工具,干脆劈了一颗竹子来给自己当棍棒,将脚下土地挖开。
在感受到自己触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曲濯内心狂喜,连忙低头去看。
然而映入眼中的,不过是竹子的根茎而已。与他之前想象中的芥子袋、宝盒……任何东西,都相差甚远。
愣了愣,少年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一边想,一边往四周看。
第407章 师门不容(17)
没有,还是没有。
花了半晚上时间,曲濯把附近一片儿土地都挖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和师兄叮嘱有关的东西。
眼看月亮一点点落下,天亮的时间越来越近,曲濯额角不断冒出冷汗,连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没用。明明母亲、祖母都是乐道上的天才人物,父亲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就连一母同胞的兄长,也在母亲口中被接连夸赞。
只有他。母亲对他的评价,从头到尾都只有两个字:“废物。”
听不到声音的废物,要怎么当好一个乐修?……甚至不光是乐修,他要修其他道的道路也被一并堵住。
曲濯伤心过,但那都是很年幼时候的事情。到现在,他半是麻木,半是习惯。
只是不想要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师兄变得和自己一样。
自己生来就是这样,师兄生来却是天才。
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程屹身上就带着曲濯永远不会触及的荣光璀璨。他看着这份荣光,觉得光是远观就足够耀眼。并不期望自己能够靠近,即便是现在也只希望稍稍拂去荣光之上的灰尘,看师兄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休息片刻之后,曲濯又开始挖掘。
可惜的是,依然没有什么成果。
他咬咬牙,看看天色,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
再不离开,接下来就是师兄师姐们起身的时候。自己到那时候再回去,一定会让他们怀疑。
“我明天晚上再来。”少年小声决意,“绝对不会让师兄失望。”
也绝对不会让被孤立的、被咒骂的、被抛弃的“自己”失望。
……
……
回妙音峰的一路,曲濯都提着心。
路上还真让他碰到了妖兽。好在不用他考虑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能力用笛子将它们驱散,妖兽就自发地从他身边离开了。
曲濯恍惚地看着这一幕,再低头看一看手里的阵牌。一时之间,倒是更加坚定了“如果找不到东西,就把这个送给师兄”的念头。
这么一路往前跑,终于赶在天亮之前、院子里其他人发出动静的时候回到院中。
一切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在。
曲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赶忙回到屋子里。将房门闭上的瞬间,他近乎瘫软下来。
不过毕竟没有。他只在原地站了片刻,又开始变得忙忙碌碌。自己身上的疲惫可以先不去考虑,十五岁的少年,还有一夜不眠的资格。他这会儿真正要做的是换衣服、换鞋子,绝不让身上的泥点被人看出来。
再有,重新梳头发、用净水擦脸……做后面一样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算是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原本以为外面还是安安静静的,其他人还没有起身。真正映入眼帘的场面却让曲濯愣住,就在自己清理的那片刻,院中已经满满都是人。
“收拾好了?”
“好了!”
“得嘞,大伙儿一起,今天一定要在演武场那边占一个好地方。”
“哈哈哈,当然!”
师兄师姐们笑着相互打招呼。曲濯听不见,却能从他们的神色里看出众人心情不错。
只是偶尔有人将目光落在曲濯身上,总是稍稍压一下眉尖,又很快挪开视线。
这副样子,倒像是头一回注意到他。
愣神片刻之后,曲濯意识到什么,低头去看自己屋门口,果然看到一点闪烁的灵光。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阵是谁布置的?……布阵布阵,总需要灵石。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是能……”
想到一半儿,“可以”两个字被他划掉。再怎么需要灵石,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取走的东西。
抱着遗憾心情在原地待了片刻,曲濯起身到外面打水。
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从眼前场景来看,自己并没有被人发现……
“曲濯。”正琢磨呢,卢明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前面叫名字,曲濯没有听见。这下子,他却是有所感觉。
少年转过身,见师兄拿着一张纸问自己:“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曲濯愣住。
正在打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水桶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又晃晃悠悠地落回井里。
他旁边,卢明看了看师弟的样子,眉毛拧了起来。
“为什么你这么害怕?”他又写字问。这时候,曲濯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颤抖。
不要、不要这样!
他想要命令自己,身体却完全超出了控制。
卢明原本还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虽然他昨天晚上来找曲濯的时候人不在,但想想对方最近的遭遇,卢明觉得对方跑到外面散心也很正常。
至于为什么到了夜色更深的时候人还没有回来——嗐,这可是乐修的院子!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曲濯门前的阵法甚至是他亲手布置!
然而,现在,他突然有了不同的看法。
“曲濯。”皱着眉头,卢明目光直直地落在少年身上,倒是没有留意到,少年眼中的自己的面色比平时苍白很多。
而这份苍白,包括卢明师兄似乎要瘦削了一圈儿的脸颊,在此刻的曲濯看来,就是对方表情沉郁、姿态严厉的最好证明。
卢明写:“你做什么去了?”
曲濯勉强提笔,在卢明递过来的纸页上写:“我……”
卢明看着他,一副他不给出一个答案就决不罢休的样子。
曲濯闭了闭眼睛,捏着笔的手指终于还是稳了下来。
他写:“我想要再练一练笛子,又担心师兄师姐们觉得我吵闹,所以去了后山!”
卢明上下打量他。
曲濯又写:“我也想让长老看重。”这是实话,只是比卢明和其他弟子以为的要晚了许多个年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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