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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回归自我
明天见
小孩子发烧可大可小, 虞得得的不舒服持续了三天,几乎是一刻都不能撒手,沾床就要哼哼唧唧地叫唤。
好在他不是很挑人, 父母谁在都可以,倒叫夫妻俩松口气。
毕竟虞万支还有工作,每天得去加工坊呆一会。
不过他都是早去早回,一秒都不敢在路上多耽搁。
闻欣在家也是小心谨慎, 都觉得儿子的脑门都快被自己摸秃噜皮。
不过就这样, 也没耽误虞得得的好食欲,照吃照拉的日子风调雨顺。
但闻欣和虞万支就没这么幸运, 那真是眼眶发黑, 下巴尖尖。
虞万支自己倒还没,等儿子痊愈,心疼地摸着媳妇的脸说:“你好好歇两天。”
还歇呢, 闻欣迫不及待提着包就要出门,摇头说:“再不去看,铺子就要租出去了。”
要不是看在刘琼的面子上,就矮街那一片的热闹程度, 好地段是不等人的。
正经事, 虞万支只好叮嘱道:“自己慢点啊。”
张阿姨已经去下一家带孩子,家里没人,儿子的状况也不适合带出门,他就是再不放心,也没办法。
刘琼也会跟着一块去, 闻欣是不担心的, 弯下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说:“就当放风了。”
天天在家, 人都不活泛了, 虞万支看着她的眼睛,里头是三分喜洋洋,点头道:“那玩一会再回来,别太晚。”
即使这两年治安略好,满大街都是巡逻的,加上管制木仓支,但危险仍旧是无处不在。
闻欣目光在他和儿子之间逡巡,好笑道:“我像是你大姑娘。”
虞万支居然觉得没哪里不对,眉头一挑说:“不是吗?”
闻欣嘻嘻笑,背上包出门去。
她这回踩上公交车来的点,坐在靠窗的位置,被太阳晒得跟地瓜干差不多,但钻进来的那点风可以缓解晕车的不适。
就这么晃晃悠悠到菜市场,她站在路边缓缓,这才往里走。
下午时分,大部分摊子都收得差不多,像刘琼本来这个点也要回家了,今天是等人,因此拉着张椅子坐下来闲磕牙。
她看到人不先打招呼,冲着右前方叫道:“阿妹,阿妹!”
被称为“阿妹”的是位四十几岁模样妇女,看上去长得颇为削瘦,因为正在片鱼,手上举着一把滴血的刀。
还别说,挺吓人的。
闻欣茫然眨巴眼,心想这是什么阵仗。
但刘琼是很习惯,趁着阿妹没走进的功夫,悄悄跟闻欣咬耳朵说:“你待会看上去可怜点。”
可怜啊?闻欣心想要不干脆哭两声,反正谁也不会跟前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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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生孩子时的场景,眼眶几乎都要红起来,赶快转移情绪,扬起笑容说:“大姐好。”
阿妹手在围裙上擦擦说:“你也好啊。”
她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觉得眼前人不大像会拖欠房租的,直接道:“就是你要租是吧?”
闻欣知道不能显示出太急切的态度,拿捏着分寸说:“对,本来前几天该来看的,小孩病了,离不开人。不好意思啊。”
阿妹不甚在意摆摆手说:“没事,我都跟美云妈说好了。”
但说来道去,也是闻欣失约在先,颇有些不好意思。
谈事情的时候,人一旦陷入这样的心态,就容易占下风,她忽然后悔没叫上虞万支一块,毕竟论心硬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她心里默默叹气,打量着这家不到三十方的店面。
店位于矮街的中间,属于前后不着,两排店铺正对着,两米宽的路上人和自行车络绎不绝,楼把大部分光都遮住,就是不开灯显得有些昏暗,但好处是凉快一点,夏天里大家都爱往这走。
闻欣手在开关上一按,店里的状况一览无遗。
地上是前租户留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墙和天花板还算是干净,只有些轻微的磕碰,补腻子就可以,反正面宽四米五,进深五米五的地方,也用不了多少钱。
而且最为难得的是角落有个小小的洗手间,虽然里面的卫生让人进去就赶快退出来,但极大的方便生活。
当然,这种便利的背后意味着高租金。
别看地方不算大,每个月就要五百一。
这个价钱还是刘琼已经帮着讲过的,不过她仍旧不肯放弃说:“阿妹,你看你也凑个整,五百多好听啊。”
阿妹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别人我都租五百三的。”
关系交情是一方面,钱可是实打实的。
闻欣赶快摆出可怜的样子来,捏着衣角道:“姐,我真是诚实租,您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总之她表情已经到位,阿妹也真是吃这一套的人,跟刘琼又东拉西扯大半天,这才勉强道:“行吧,我是看你也不容易,记得每个月准时交啊。”
她是怕了那些回回拖欠的人。
闻欣保证道:“肯定的姐。”
她一口一个“姐”,叫得不知道多亲热,心里却在叹息,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刘琼看出点端倪来,小声说:“不用回去跟你男人商量一下?”
矮街的店,一年到头大家都是挑着灯笼想租,可见地段之好,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回本。
可挣大钱真的就是各凭本事,毕竟街头到街尾的竞争也大。
闻欣就怕自己得不偿失,搓着手说:“他让我价格合适就定。”
说真的,五百都算是她占了点便宜,知道是沾刘琼的光,感激道:“还得多谢你呢。”
又客气,刘琼笑骂道:“发什么神经,咱俩谁跟谁。”
闻欣亲密地搀着她的手说:“那咱们庆祝去,吃点好的。”
她是硬要请客,拽着人就往外走,挑了家还不错的饭馆。
刘琼在这一片谁都熟,坐下来就道:“老赵,炒个猪耳朵。”
又悄悄说:“早上刚跟我买的,老好了。”
闻欣记在心里,寻思待会给虞万支打包一份,面上是眉飞色舞说着别的。
看给高兴的,刘琼调侃道:“以后也是闻老板了。”
闻欣是眼眶一红,有些感叹道:“我来东浦那天,想都没想过。”
她当时只盼着能有个踩缝纫机的机会。
刘琼算是看着他们夫妻一步一步好起来的,说:“你们俩一条心,早晚日子更好。”
又推心置腹道:“要是钱不够,我这还有点。”
举凡是人情关系,沾上钱就不好说了。
闻欣只道:“我们跟银行借,慢慢还就行。”
贷款,对很多人来说仍旧不是件很愿意做的事。
刘琼年纪更大一点,喝口可乐说:“傻啊你,我不要你利息。”
那更不能了,闻欣道:“你才说傻话呢,眼看美云要上大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现在又不是不用学费还给发生活费的时候。
但刘琼还真就有俩钱,他们家还盖着五层小楼,专门租给外地人。
可她看得出来人家也不是很需要,说:“反正有需要随时开口。”
这年头,肯讲场面话的朋友都不好找,更何况人家是真心的。
闻欣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索性道:“我这以可乐代酒,干了。”
话说得漂亮,人喝个水饱,到家的时候觉得自己打嗝都一股可乐味。
虞万支正在客厅看电视,听见插钥匙的声音站起来。
闻欣跟小蝴蝶似的扑他怀里说:“我定下来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额角沁出汗,两颊红红的,像个挂着露水的小苹果。
虞万支满目爱意说:“那恭喜闻老板了。”
闻欣手指头不好意思地绕来绕去,反应过来说:“给你带晚饭了。”
又道:“得得呢?”
这个点,虞得得在睡觉,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胸前,捏着拳头。
闻欣看一眼就算完事,把注意力全放在孩子爸爸身上,叽叽喳喳的,像只刚放出鸟笼的小百灵。
说真的,孩子出生以后,她很是“端着”,恨不得把“我当妈了”几个字刻在脑门上,总觉得得表现得成熟稳重一点。
然而她性子本来就活泼,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实在有一种违和感。
现在那些被她按捺下的真性又复燃,叫人只觉得喜悦。
反正虞万支是高兴的,吃着饭时不时应两声,就听见话题越来越歪,已经到刘琼三姑婆家的孙媳妇身上。
他才忍不住道:“这又是谁。”
闻欣提醒道:“就上回我说的,男人在俄罗斯做生意那个。”
哦,俄罗斯啊。
虞万支有点印象,示意她继续。
闻欣却是被打断,在自己的脑门拍一下说:“我讲到哪了?”
她自己迷迷糊糊的,谴责道:“都是你。”
虞万支先认错才说:“你讲到‘要分家’。”
对对对,好精彩的部分,闻欣清清嗓子往下续。
虞万支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忽然有种怀疑说:“你才出去三个小时,能聊这么多吗?”
敢情看店铺五分钟,剩下的都用来讲新闻了?
闻欣莫名有些尴尬起来,强自解释道:“刘琼说话快。”
只字不提自己眉飞色舞的样子,也是连多喘口气都舍不得的样子。
虞万支是忍不住笑出声,只觉得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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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腾出手揉搓着她的头发说:“嗯,不是你。”
这人,闻欣恶狠狠地双手叉腰说:“我就是这样,怎么着!”
她瞪人都不够凶,眼珠子直转悠。
可吓唬虞万支很够用,赶快小声地哄着人。
闻欣这才满意,不过换上担忧的神色说:“就是又要借钱。”
她多少惴惴不安,只怕这钱打水漂。
虞万支的悲观主义在此时荡然无存,对她是充满信心,鼓励道:“你能行的。”
又说:“我给你兜着。”
自然,真要兜着只怕全家得吃糠腌菜。
闻欣顿时觉得自己肩上沉甸甸,深呼吸说:“我会努力的。”
虞万支见不得她发愁的样子,生硬转移话题道:“你打算怎么装修?”
既然要做,总要稍微拾掇一下。
闻欣已经有主意,说:“铺个新地砖,水泥地太埋汰,墙的话补补就行,再装个吊扇……”
前头那家店不知道怎么搞的,地上还净是口香糖。
虞万支听着她的安排,时不时点个头,计划着明天先从哪里做起。
闻欣把事情交给他也省心,夸道:“外头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人,能一五一十的照着我的想法来。”
别的不说,就说家里,当时要是她自己动手,都未必能呈现出想像的效果来。
虞万支还挺客气,谦虚道:“主要是领导指挥有方。”
像模像样的,闻欣接着往下演道:“做不好扣你工资。”
工资啊,虞万支正义凛然道:“我不要钱,我愿意做白工。”
闻欣笑得厉害,托着腮道:“也是,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讲什么钱。”
此言无理,虞万支反驳道:“是我归你了。”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正巧虞得得哭起来,闻欣双手抱臂高傲地抬下巴说:“去吧,儿子需要你。”
虞万支亲她一口才去,心满意足道:“我就乐意照顾你们俩。”
一米八的人,背影看着高似山,宽似海。
闻欣只觉得心有所依,嘴角不由得上扬。
作者有话说:
白天跟痛经搏斗,开工有点晚,不好意思,明天三更。
晚安。
第95章 招牌
一更
店租每个月五百块钱, 很多事情必须要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闻欣从街头到街尾绕一圈,得出大家不是很在意装修的结论来,因为矮街位置好, 人来人往的,占着这种先天之利,每家店都堪称潦草。
但她是想着自己看舒服一点,将来儿子在地上爬也方便, 还是决定铺地砖。
既然要动, 就不差连洗手间一起这点功夫。
说真的,虞万支头回进去一看, 都险些吐出来, 心想真是跟旱厕都快差不多,快刀暂乱麻全给砸了,才觉得好受些。
他里里外外举着大锤子一通乱打, 按照装修家里时的经验,估摸着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好,回家找媳妇复命。
夜里的风有点凉快,闻欣推着孩子在楼下瞎晃悠, 三个多月的小朋友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 但一点都不嫌无聊,乖乖巧巧地躺着。
虞万支看到人,一边说话一边捏捏儿子的小脚丫。
他道:“明天重新走个线,这样两边挂着的衣服都够亮堂。”
店里的陈列都是大同小异,闻欣点点头说:“不然只有中间的灯, 太暗了。”
大白天的采光都不算好, 更何况是夜里, 可服装店的客户是年轻些的小姑娘, 她们总是更看重外在的东西。
虞万支嗯一声,又道:“跟家里一样的地砖,对吗?”
闻欣看家里挺顺眼的,双手一拍说:“试衣间也要小风扇。”
得先把插座留出来才行。
虞万支把这事记下来,两个人挨着肩往家里走。
他等着电梯忽然道:“那名字你定了吗?”
闻欣今天还真有点想法,偏过头说:“叫‘如意’你觉得怎么样?”
她就想讨些好兆头,仅有的文化水平也憋不出更多的来。
虞万支还不如呢,说:“那我让人做招牌了。”
现在满大街都是白底红字的大招牌,少数的就是霓虹灯和圆管灯箱,后两种需要一点颜色设计,她还是得自己经手,说:“咱们一起去吧。”
又有些发愁说:“不过得得怎么办?”
虞万支看儿子仔细,倒不会矫枉过正。
他道:“没事,他早晚要适应出门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毕竟搁乡下没满月的孩子带到田边是正常事。
闻欣隐约记得妹妹闻静就是绑在树上长大的——就是地上铺着破草席,一只脚捆着绳,把活动空间束缚住。
自然,她不会这么对孩子,但也觉得三个多月出趟门并非大事。
她道:“行,我画个草图。”
说草图两个字,听起来还是挺高级的,可做起来就不是一回事。
她最多勾勒出一个女人的线条来,琢磨着“如意女装”这四个字就要用什么颜色的灯,举着纸在家里晃悠。
最近睡眠量减少的虞得得,视线好像在追逐着妈妈,酷似爸爸的眼睛动着。
闻欣捏着他的小手说:“你知道妈妈在干嘛吗?”
虞得得吐出一个小小的泡泡来,啊啊叫唤两声,好像能明白大人的意思。
跟突然知道自己长着嘴似的,整日里越发吵闹起来。
闻欣也不嫌他烦,擦掉他嘴角的口水,说:“要跟妈妈讲什么啊?”
她语气温柔,对着儿子有一百句话要讲,总觉得他这样躺着太无聊,只有自己叽叽喳喳地给说着话。
虞得得对妈妈的声音也有很强烈的反应,现在甚至会咯咯笑。
他一笑,闻欣的心都化了,继续逗着说:“是喜欢妈妈吗?”
母子俩其乐融融。
虞万支才出电梯,就觉得听见声音,挂着笑掏钥匙。
他推门而入说:“吃饭没有?”
闻欣偏过头看他说:“儿子还是我?”
虞万支理所当然道:“他要是饿,方圆八里地都知道。”
也有道理,闻欣笑出声道:“我煮了点稀饭。”
天气热,她一刻也不想进厨房,凑合着就当顿饭。
虞万支这两天忙,早上在加工坊,下午盯着装修进度,把鞋又穿好说:“我去给你买点。”
闻欣叫住他说:“一块去,正好遛遛孩子。”
太阳落山,正是出动的好时候,小区门口的摊贩们也多起来。
卖什么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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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烧烤这些。
闻欣带着孩子远离烟火,空位坐下来等,和静静躺着的儿子做互动。
虞得得就几秒钟没人管,口水巾又是湿哒哒的。
闻欣给他垫上新的,嫌弃地捏着换下来那条的一角,丢进随身的袋子里。
她啧啧两声说:“洗得都快发黄了。”
给孩子的东西,她都是力求柔软舒适,心里对打扮男孩子也没什么想法。
因此她买的一整块棉纱布回来自己裁的,锁上边就行。
不贵,但也架不住这娃娃吃喝拉撒都要钱,还是能省则省的好。
闻欣就是最近没收入,想起来多少会焦虑,她垮着肩膀,感受食指被儿子握在手里的温度。
虞万支点完烧烤,又去边上的小摊子买仙草冻回来,坐下来道:“你吃,我看他。”
虞得得好像知道自己在外面,偶尔会哭闹,手里必须抓着点什么才安心。
反正他是爹妈都可以,小爪子还怪有劲的,腿冲着空气动动,看上去像是跟老天爷叫板。
闻欣吃着东西,分享今日的趣事道:“下午他抬半天头,可给自己累惨了。”
真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下巴仰得高高的。
虞万支想想那样子,估计很好笑,掐算着说:“下礼拜就四个月了。”
时间如流水啊,闻欣道:“我看他最近都很想翻过去。”
就那种偏过头的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掌握。
两个人正儿八经带孩子都是头一遭,平常都参照着“一听二看三抬头”的口诀来。
因此虞万支道:“咱得得有劲。”
还挺得意的,闻欣早上也会抱着儿子下楼转悠两圈,从邻居那里可知道本小区小朋友们的近况。
她道:“婷婷前几天就会翻了。”
婷婷?虞万支都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的是怎么交际,说:“跟得得同天?”
不是他计较,小月龄的孩子差一天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闻欣还是笑出声说:“就大两天,能差到哪里去。”
虞万支坚持道:“人家是姐姐,应该的。”
闻欣本来没存着跟别家孩子比的心思,毕竟自己的总是千好万好。
她越发的乐不可支起来,笑着说:“嗯,应该的。”
虞万支挠挠头,也觉得自己有点疯。
他转移话题道:“明天去定招牌吗?”
闻欣顺着他的话走,讲着些家常话,一边吃烧烤。
吃完,两个人在小区里晃两圈,被盯得是满头包,只有被蚊帐罩着的虞得得幸免于难,甚至舒适地睡着了。
这出门自带床就是好,随时随地能躺下。
到家也不用折腾,只给拿毛巾洗脸擦手脚,直接推到卧室就行。
虞万支是不敢大动他的,毕竟能自己睡着是好事,拉过椅子坐边上看。
闻欣先去洗澡,擦着头发出来说:“你去吧。”
两个人换岗,哪有孩子的闲适,可忙乱之中又有喜悦,好像做什么都可以和值得。
屋里没有灯,只有拉开的窗帘,月色隐约照亮一切,她的影子被拉长。
虞万支发出一点声音做提示,在这夜里不显得打扰。
闻欣容易被吓到,偏过头看他说:“我吹个头发就睡。”
有孩子的人,睡觉也不得安宁,时不时就要起来看一眼,呼吸声轻一点就着急忙慌。
即使现在虞得得夜里只要一顿奶,虞万支也是照着刚出生时的频率醒来。
倒是闻欣睡得还行,只是身边有动静才醒过来。
她都是迷迷糊糊再翻个身,等人忙完也顾不上温度直接滚进怀里。
风扇对着一家三口吹,多少还是炎热,可谁也不在意,反正热了自然会分开。
虞万支抱着她,就有种满足感,小声道:“睡吧。”
闻欣闭着眼嗯一声,第二天醒来摸着自己脖子后面的汗说:“真热。”
她躺得四仰八叉,最大面积地接触凉席。
虞万支玩着她的碎发,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也不开腔。
可惜虞得得不给面子,很快哭起来。
这小子,虞万支换尿片的时候没忍住在他的屁股上拍一下说:“你可真行。”
虞得得还以为是闹着玩,踢着腿表示兴奋。
闻欣泡好奶粉过来,揪住他的脚丫子说:“调皮。”
小崽子越说越来劲,嘴里还哇啦哇啦地叫着,被奶瓶堵上才安分点。
趁着这会功夫,虞万支到厨房蒸包子,心想有冰箱就是方便,虽然他们不经常做饭,但冷冻层里的东西可是满满。
两口子搭配干活,赶在太阳高高挂起前出门。
天色大亮,空气里吹来几分燥热。
虞得得被爸爸竖抱着,好奇地打量四周。
闻欣逗他说:“没见过世面啊你。”
毕竟除开去打疫苗,他们也很少带孩子跑太远。
虞万支低下头瞅一眼,跟出租车司机说完目的地后才道:“他还扯着我的衣服,在家不是挺欢腾的。”
窝里横啊这是。
父子俩贴得紧紧的,闻欣从缝隙里看说:“还真是,挠着你没有。”
就那点子力气,不够给谁一下的,虞万支无所谓道:“没事。”
就是衣服被捏得有些皱巴巴的。
闻欣也就不管,也看着四周,有些好奇道:“是要去哪?”
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落在虞万支眼里简直是母子俩如出一辙,他不由得笑道:“去太安。”
工业区这片,闻欣不知道的地方仍旧是大多数,她原来的生活范围都在家属院的一亩三分地,似懂非懂道:“这样啊。”
一脸恍然大悟,其实浑然不知。
虞万支解释道:“就是你爱吃的那家炒田螺。”
田螺啊,闻欣铿锵有力道:“这下是真的知道了。”
虞万支伸出手给儿子擦口水,开玩笑道:“你要不要擦擦?”
闻欣哼一声别过头,留下一个后脑勺。
还在别人车上呢,虞万支也不好讲肉麻话,悄悄地勾她的手指。
闻欣没拒绝,从背影看就知道在偷笑。
她看着窗外也不看计价表,掏钱的时候只当自己是木头,心想要不是带着得得有点吓人,就该骑摩托。
倒是虞万支琢磨着说:“买辆三轮的吧。”
带车斗的那种,抱着孩子也好坐。
闻欣上下看他说:“总觉得你现在跟钱有仇。”
一天天的,主意还挺多。
虞万支声音若有似无道:“我是为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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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自己,全靠两条题都没问题。
闻欣辫子一甩,骄傲地往前走两步,才反应过来说:“哪家啊?”
虞万支领路,两个人到一家小店前,做好的和没做好的各样招牌散落一地。
他清清嗓子道:“王哥在吗?”
被称为王哥的人年纪挺大的,胳膊上露出密密麻麻的刺青来。
闻欣下意识地乖巧起来,堪称是低眉顺眼,连提要求的样子都很客气。
她要的也简单,只用银白色的灯光摆出“如意女装店”五个字,再用红色勾勒出一个穿裙子的长发女人就行。
当然,做起来并不轻松,收费也不便宜。
虞万支把儿子交出去,自顾自地跟人推让,两个大老爷们差点打起来。
闻欣抱着虞得得在几米开外,小声说:“宝欸,不是我不帮你爸,咱娘俩的小身板不够一下的。”
但帮不上忙也就罢,站得跟看热闹差不多。
虞万支推出一身汗才把钱给出去,过来捏她的脸说:“看得开心吗?”
闻欣理直气壮道:“挺高兴的。”
又娇滴滴地说:“好重,我手酸。”
搁谁谁顶得住,虞万支本来就是强撑的脾气,抱着自家的胖小子说:“是越来越沉。”
一个礼拜一罐奶粉,那都是拿钱砸出来的,简直是见风长。
闻欣其实抱着还行,不满道:“他听得懂,不许说他胖。”
虞万支无奈道:“‘胖’是你说还是我说的。”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闻欣瞪着眼,大有你再狡辩我就咬你的意思。
虞万支只得道:“我说的,是我。”
倒叫闻欣过意不去,凑在他身边说:“我好喜欢你。”
要不是人多,早就黏黏糊糊成一团了。
虞万支颇有些可惜地看一眼儿子说:“什么时候你才能自己睡。”
很是凑巧,虞得得手拍在爸爸脸上,只叫父母都笑出声。
闻欣逗着儿子说:“生气了是不是?”
这种情绪还不存在虞得得的世界里,一切都以好玩为主,手脚全在扑腾,不难想象等他再大一点有多难招架。
不难想象等他再大一点有多少力气,于是虞万支好言相劝道:“少闹你妈。”
看在闻欣眼里就四个字,鸡同鸭讲。
她嘴角抽抽,当做没看到他为人父之后的种种幼稚行为,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他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可想半天没个究竟,回家后忍不住问道:“你小时候什么脾气?”
童年对虞万支来说太遥远,他甚至没有太多自己曾经是个孩子的印象,只觉得有生以来就得像个男子汉挑起一切。
那些他没有得到过的,通通在今时今日愿意为儿子付出,或者说成为自己缺失的弥补。
可他不想讲,徒增爱他的人的难过,只是含糊道:“大概跟得得差不多吧。”
毕竟父子是一脉相承的嘛。
但闻欣又不是傻子,亲他一下说:“那希望得得将来也能跟你一样。”
那些虞万支不曾从自己身上发掘到的优点,此刻好像都映在她的眼中,叫人觉得自己光芒万丈。
一瞬间,他已经不需要从孩子那里得到治愈,笨拙又坚定道:“我会做个好榜样的。”
庄重起誓,绝不食言。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可以明天来看。
先说晚安。
第96章 开业
二合一
没几天就是六一, 虞得得虽然是个不知道儿童节为何物的小孩子,也得到一份礼物,那就是大公鸡形状的气球。
闻欣正在厨房里下饺子, 听见开门声探头道:“回来啦?”
话音刚落,有些诧异道:“你拿的什么?”
虞万支一路上拽着线,生怕球飞走,这会拿得稳稳的说:“给得得的礼物。”
又赶忙道:“你也有。”
闻欣盯着他手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忍不住脑袋后仰说:“也是这个?”
收礼物固然高兴, 可这只鸡实在叫人无法评价。
虞万支倒是觉得挺好看的,说:“不是, 我先把这个放好。”
闻欣做饭的时候就把儿子放厨房门口, 这会一家三口欢聚在入门处。
虞万支把气球绑在儿子的小床上说:“得得,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虞得得咿咿呀呀的,也看不出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但还是试图伸出手去扯线。
他现在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切东西都好奇,什么都得碰到才算数。
但做父母的就看着他扑腾,做自己的事情。
虞万支从口袋里拿出个长条形状的小盒子,转过身说:“是这个。”
还有盒子, 看上去就不便宜, 闻欣关掉煤气,手在围裙上擦擦,很是期待道:“是什么啊?”
她说着话已经打开,有些惊讶地仰着头:“簪子?”
虞万支解释道:“你那天说得得老是扯你辫子,我想着干脆盘起来。”
虞得得现在很是活泼, 一双手不分轻重, 快把他妈产后长出来的那点头发薅秃了。
要不是亲生的儿子, 闻欣早就收拾他, 想想也觉得是份好礼物,说:“挺好的。”
她试一下倒是把头发挽起来,可惜稍微动作就散落满肩,心想还挺有难度的,歪着脑袋,满脸写着需要帮忙。
虞万支还以为跟绑头发差不多,接过去试了一下,最后说:“你头发太滑了。”
是会让人高兴的理由,闻欣索性道:“等下再研究,你吃饭没有?”
虞万支推着她走说:“你休息,我来。”
别看只是煮饺子,厨房里已经是能让人汗流浃背的温度。
闻欣端坐在餐桌,逗着还跟气球较劲的儿子,问道:“今天砖铺好没有?”
虞万支把饺子捞出来,搁着推拉窗递出来说:“好了,晾几天再去刷墙。”
这会要是踩上去,等于前功尽弃。
闻欣盘算着进度,心疼付出去的房租,只盼着花出去的这些钱是有意义的。
她道:“那你也歇两天。”
虞万支最近都是加工坊、服装店和家里三边转,没有一口气是彻底喘匀的。
可他脸上没有疲态,只道:“嗯,陪陪你和孩子。”
又说:“咱俩换班,你也停停。”
平心而论,虞得得已经算是好带的孩子。
然而他终究是个小婴儿,一天的需求多种多样,让人连去洗手间的自由都失去。
闻欣一个人带着,说不累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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