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阿拾村(2 / 2)
之前对阿拾村的人横眉竖眼,各种看不起惹了村民,现在的苏杳杳倒没了之前的脾气,让人对她改观不少。
村子里没有多少女人,那么大一个错落靠山吃山,硬生生地就这么生存下去。
之前因为失颜症的原因,倒没人惦记这个,现在被压制住了一些,其他的情绪也就跟着起来了。
谢扶清收回巾帕,为病人号完脉。
苏杳杳跟在他身侧,将药箱里的东西妥帖放好。
小姑娘小脸嫩生生的,因为冬天,穿的有些厚重,但并不显得笨重,呼出的热气清浅,一双杏眼清凌凌的极为干净明亮。
阿拾村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有起了心思的人外心底琢磨,苏杳杳一直称呼谢扶清为公子,不过是个小丫鬟。
苏杳杳收好药箱,拎着出了药庐。
谢扶清转而望向那位病患,三指粗的白绫遮住那双眼睛,他薄唇微抿。
那人无知无觉,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可能。
他刚想开口。
谢扶清一指抵在唇边,温声提醒道,“嘘,病人该休息了。”
男人周身气息温和,仿佛是没有任何危害的无害动物,然而无害最是可怕,
就如同沉静的河面下翻涌的暗流。
病患稍稍噤了声,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谢扶清面色如常,他起身,衣袍随着动作垂落,男人慢条斯理地踱步出去。
苏杳杳觉得这个事情要探一探谢扶清的口风,万一是他没发现呢。
她自从上次帮谢扶清画灵纸之后,就对这个事情格外感兴趣。小姑娘兴致盎然,谢扶清并不吝啬于教她。偶尔会给她看一些相关的书,让她仿着上面的图案绘制。
但毕竟苏杳杳没有正经修炼过,也不可能拿着灵纸天天挥霍,大多的时候就像是学绘画一般的临摹。
苏杳杳手下压着几张废了的纸张,试探性地开口,“公子要在这呆多久。”
她仿佛随口一问,并不在意一般。
谢扶清闻言,温声道,“不喜欢这里?”
苏杳杳犹豫片刻,试探性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又加了一句,“等失颜症稳定之后,公子要离开吗?”
谢扶清这次抬眸看着她,他眸色偏浅,并不是那种彻底的黑色,苏杳杳一直觉得像这种眼睛颜色看起来会格外温和,直到她遇到谢扶清,温和是温和,却仍旧让人捉摸不透。
苏杳杳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本事猜出谢扶清的心思了。
她想的出神,没留意,一滴浓墨从笔端跌落,苏杳杳没有来得及反应,袖口直接蹭了上去,她连忙扬起手,还是没来得及,袖口上一道惹眼的黑。
完了。
小姑娘冒冒失失的,半晌叹了口气,好麻烦呀。
———
苏杳杳猜出了阿拾村的人的态度。
妄图找到突破点,放在地窖里的那袋由阿拾村的人送过来的肉被重新提了出来。
苏杳杳推阻道,“公子是不食荤腥的。”
村民试图说服苏杳杳,“这些都是专门为谢大夫准备的。”
他们这么一说,苏杳杳就更不乐意了,小姑娘难得硬气,“公子说了不食荤腥,不要找我的麻烦。”
和他们讲道理估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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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行的。
苏杳杳把这话说出来,难得松了口气。
那人见状,到底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他们院子都不允许出去,一点肉食,还不至于和他们置气。
苏杳杳这几天有些萎靡不振,连着画符都弄错了好几次。
她松开笔,选择暂时放弃。
谢扶清听到动静,并没有多言,将被苏杳杳弄乱的桌案摸索着整理好。
苏杳杳见状连忙抬眸,“我来。”
她接过谢扶清手里的东西,将纸张堆叠好。
也忍了几天,苏杳杳忍不住往桌案前凑了凑。
“公子,雪停之后,阿拾村的人似乎多了起来。”连晚上都会有人守在院子里。
苏杳杳实在是不敢多想。
谢扶清闻言,不过刚一抬头,属于小姑娘身上软乎乎的气息萦绕上来,仿佛最是温和无害的雾吞花。
男人敛眸。
桌案边放着清茶,水温正合适。
谢扶清低低咳了几声,他脖颈修长,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面冠如玉。
苏杳杳将茶杯推至谢扶清面前。
抿抿唇没有再说话,继续低头画着法阵的形状。
动作悉悉索索的,极为无害。
谢扶清眸色微敛,他眼盲即不记得原来苏杳杳的模样,也看不到现在苏杳杳的样子。
一具身体,谢扶清却感觉到了有些不同。
面由魂,相由心,夺舍以后,被夺舍人的样貌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潜移默化,谢扶清指尖微顿。
书页的边缘划过他的指腹,割破了他的手指,并不算疼。
苏杳杳吓了一跳。
她见状,连忙起身,取了药粉过来,将伤口轻车熟路地处理好,苏杳杳这段时间以来学会了不少东西。
小姑娘手指软乎乎的,团在指尖,仿佛没有任何力气一般的软团子。
温热柔软,和谢扶清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面色平静,眼睫轻颤,片刻后垂下眼睫,半遮住那双浅色的眼。
苏杳杳处理完之后很快抽手。
“好啦。”
沾着血的干净巾帕被她收了回去。
谢扶清突兀想起那个惦记苏杳杳的人,人的恶在心,显在眼,入道之后,闻禅大师带他见过的第一件是恶,第二件是欲。
贪欲,爱欲,情/欲……
只要在人世,便是摆脱不了这种欲念。
闻禅大师将这些比做蛇,冰冷,凉滑,就连杀戮的方式都格外不同,纠缠绞杀,直到可以吞入腹中。
谢扶清指尖冰凉,妄图窥探到这具灵魂之外的东西。
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苏杳杳不明就以,谢扶清眸色未变,缓声道,“多谢。”
苏杳杳摇头,然后退回到位置上。
苏杳杳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谢扶清不食荤腥,她也跟着什么东西都没吃,从镇子上买回来的东西一早就用完了。
苏杳杳借口去准备一些素食,那些人犹豫片刻,不肯让苏杳杳出去。
她自己出去也就算了,还要带着谢扶清一起。
失颜症下又去了几个村民,他们一时间有点不耐烦,片刻后,谢扶清温声开口,“只是片刻便回来。”
村民犹豫不决,谢扶清毕竟是给他们救命的大夫,总不好真的强迫人家。
但……
“谢大夫,您需要什么东西说便是了,我们可以代为去取。”
谢扶清道,“不用,你们还是要好好养病。”
现在并没有根治失颜症的药方,村民犹豫片刻,相较于苏杳杳还是比较信任谢扶清的。
“那谢大夫,您路上小心。”
谢扶清颌首,神色温和。
苏杳杳松了口气,转而望向谢扶清,她刚才只是随口胡诌,没什么底气。
谢扶清低头,白绫被清风吹动,附近的落雪化了不少,“出了何事。”
苏杳杳闻言,妄图从谢扶清脸上寻找到任何不同的情绪,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苏杳杳不由得卸了口气,“公子不想找出失颜症的病因吗?”
谢扶清闻言,没有任何质疑,只是缓声问,“如何?”
苏杳杳抿抿唇,她道,“公子我们上次经过的山庙,你说那里有妖邪的。”
谢扶清面色平静,淡声询问,“你觉得那里有病因?”
苏杳杳连忙点头,她只在那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很难不怀疑。
谢扶清薄唇微抿,他立在一片快要融化的冰雪附近,身上的狐裘遮住身体,墨发散落在身后。
谢扶清还是耐心地道,“好。”
但苏杳杳知道,他只是在顺应着她,山庙那边的妖邪谢扶清也见过,如果是造成失颜症的元凶,他一早就应该认出来了。
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重新谈论起那段经历仍旧让苏杳杳忍不住打哆嗦。
重梦是虚影。
第一重的时候,是苏杳杳仍旧惦记着任务,所以才会在梦境中颠倒和谢扶清的身份。
第二重她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逃出去,梦境也随之变化。
按道理苏杳杳是逃不出来的,这种妖邪食人心魄,虽然弱小,却也是最麻烦的一种,难以逃脱。
苏杳杳摸不着头脑,将事情仔细给谢扶清说了一遍,但机智地抹去了梦境中的事情。
谢扶清似乎在望着她,见她没有谈及那段梦境,男人神色未变,也没有过多探究。
倒省了苏杳杳很多麻烦。
重梦大多会以同一个地方作为捕食的地方,像是蜘蛛一般精心编织自己的蛛网,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苏杳杳不知道阿拾村的人怎么会和这么个妖邪和平共处那么久,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苏杳杳思考片刻之后,就放弃了挣扎。
下雪之后,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苏杳杳跟在谢扶清身侧,因为出来的急,没有带盲杖,小姑娘谨慎地靠在谢扶清身侧,搀扶着他。
而眼下,还有一件事情等待着苏杳杳思考。
重梦不会盯上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苏杳杳在上次逃脱之后,这次重梦并不会选择她作为捕食对象。
而是依据内心搭构而成的幻境也是对于人极为隐晦的存在。
推己及人,苏杳杳也不想让谢扶清透过一层层幻境窥探自己。
思来想去,苏杳杳觉得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竟然都没有规划好什么事情。
她忍不住有些气馁,但就这么回去,下次再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杳杳犹豫片刻,琢磨着能不能想到什么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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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事情有些入神,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注意到身侧的谢扶清。
苏杳杳犹豫片刻,“要不,就去看看?”
谢扶清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纯白色的雾吞花枝叶颤抖,他指尖蹭过狐裘,斟酌片刻才开口,“无事,做你想做的。”
苏杳杳猛然抬眸。
苏杳杳试图掩耳盗铃,“我可以不看。”
谢扶清面色温和,声音和缓且清冷,就这么磨蹭过耳膜,“无碍。”
等上去之后,山庙明显又破落了不少,经过一场风雪,半边坍塌的山庙仿佛是被雪层埋住。
山庙内的神像仍旧端坐,像身皲裂了大半,一如阿拾村村民身上那可怖的痕迹。
苏杳杳将谢扶清扶上来。
山庙外的大树树皮被扒掉了一半,如同突兀被人毁尸灭迹一般。苏杳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上方在枝叶上系着的红色布条仍旧挂在上面,经过风吹雨打,半边褪了颜色。
苏杳杳镇定心神,扶着谢扶清重新踏入山庙中。
苏杳杳循着一处干净的地方,简单清理之后带着谢扶清坐下。
谢扶清抬眸看她,遮眼的白绫因为刚刚的行进有些往下耷拉,男人温声问,“可会念禅?”
苏杳杳闻言,茫然地摇头,唱歌的话倒是会,念禅不清楚。
谢扶清闻言取出红绳,将苏杳杳唤到身边来。
红绳又长又系,前中尾各有一个小巧的铃铛,苏杳杳见状乖巧地卷起袖口,露出手腕。
男人指尖冰凉,他手指修长,轻巧地在她腕上将红绳绕好,苏杳杳歪头看了看,有些不太放心地询问,“这样就行了吗?”
谢扶清薄唇微勾,“不会掉的。”
好吧,谢扶清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任何异意。
小姑娘摇了摇手腕,铃铛也跟着在晃却没有响。
哑的吗?
苏杳杳用手指拨了拨,同样没有动静。
谢扶清将另一端的红绳系在自己的手腕处,他取下白绫,被掩盖的凤眸清润温和。
苏杳杳问,“我该怎么做?”
谢扶清缓声交代道,“一直走,绳子没有扯到你就不要停。”
苏杳杳点了下头,指了指山庙外的那颗树,“是朝着那颗树的方向吗?”
谢扶清点头。
如果不是谢扶清现在修为尽废,对付只重梦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苏杳杳只在书中见过那位白衣翩然,一剑辟邪的白衣修士,现在的谢扶清和之前确实是有区别。
等谢扶清准备好。
苏杳杳朝着那颗树的方向走过去。
随着动作在地上的红绳被带起,苏杳杳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见到的身子并不算长,从山庙到大树那也还是有段距离的,就以刚刚苏杳杳看到的,并不足以到达这里。
但随着前进,红绳却并没有穷尽的样子。
苏杳杳用空着的手指摸了摸系在手腕上的红绳,继续往前走。
每每觉得快到了,但总是距离很远。
随着她的动作,红绳被拽起,上面的铃铛陡然响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让苏杳杳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子寒意顺着脊骨直爬天灵盖。
是之前苏杳杳第一次遇到妖邪时所没有的感受。
她没有回头,就算谢扶清没有交代,她也知道做这个引路是不能回头的。
雾气弥漫过来。
苏杳杳抬头望向远方,那次好像也是临近傍晚的时候,雾气浓厚仿佛是能让人窒息的蛛网。
但她又走了一会,甚至都有些不耐烦了,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再次抬眸,是之前那颗仿佛永远走不到的大树。
红布条挂在上面,没有风,却像是被什么吹拂起来了一样。
与此同时,手腕处传来被拽到的感觉,苏杳杳脚步顿住,就这么停在这。
周遭仿佛是空的。
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苏杳杳自己的喘息声。
一下,又一下。
苏杳杳蓦然屏气,那声音仍然在喘,仿佛是患了重病的人,又仿佛是老妪,沉重,急促。
就在这时,苏杳杳又听到了一记铃声。
仿佛是谢扶清那边传来的。
浓雾弥漫在周围,苏杳杳知道,成功了。
小姑娘慢吞吞地呼出一口浊气,看向手腕处,已经没有了红绳的痕迹,苏杳杳下意识去摸,发现确实是没有的。
山庙和大树都不见了。
她转过身,看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府邸。
门匾上是四个字,“行云别院”。
是云螭城,这里也就是谢扶清的幻境了。
苏杳杳试探性地踏出一步,片刻后她顿住了,浓雾笼罩着她,她能往前的范围并不算大。
苏杳杳看着府邸上的牌匾,努力回想起所有有关于谢扶清的剧情。
谢扶清第一次出场也是在云螭城,但并不是在行云别院中。这里,是谢扶清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雾气往门边散了散,苏杳杳才得以推开大门。
说是别院,但其实更像是一座被废弃的荒院,很大,却又空无一人,架在池塘上的回廊,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残荷败柳萧瑟凋零,混浊的池水中随着几条仅剩的鱼儿探出头,泛出不大的涟漪。
苏杳杳穿过回廊,也没有见到人影。
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谢扶清的,但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
苏杳杳在想计划会不会失败了。
她转而望向身后的浓雾,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回去了。
但随着一声轻响。
苏杳杳下意识转身望了过去。
她想起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是谢扶清尚未成名的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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