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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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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1 “卿卿,接个吻吧,我能心甘情愿点儿。”

他其下的意味太过于明显。

卿蔷的恼怒达到顶峰, 反而变成了通着电流的温热,门窗都关的房间本该安静无声,“滋滋”作响不得来源。

她抬手伸出五指朝某处轻挥了下, 感应灯开启,一瞬暗橙色的光线攀附墙边。

江今赴居高临下,眉目敛起也挡不住淡傲, 他脖颈突起的那处倒是尖锐, 动静却平静又薄凉,目光落在她身上瞧不出半分情绪。

像是那句引人深思的话不出自他口中。

看看, 这人多能装。

卿蔷弯了弯眸。

她换上了从容不迫的意态, 细腕处卡着的手.铐似消失无影。唇角无声上翘,挑起眼尾盛放了风情万种。

那双狐狸眼, 配她再合适不过。

漂亮坏女人总会给人难以抵抗的感觉, 更何况卿蔷惯于算计, 她的心比天高稍一修饰就有悲悯感, 佛性足, 不过是邪佛。

像春架上最艳最娇的那朵蔷薇花,风吹落露珠,倒映出人的破坏欲格外强烈。

“二哥, 想脱我衣服就得给我解开啊——”

“你敢吗?”卿蔷挑了下眉, 潋滟随着秋波转到他身边,她动了动被圈住的手腕,学着碰撞声,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她笑道:“解开的话, 你会受伤的。”

是激将的挑衅。

江今赴深知她的脾气, 眼睛黑沉沉像被拉入旖旎漩涡, 垂下的眼睫却刚好挡住那点儿促狭, 卿蔷看他朝手铐伸手,眸底得意洋洋的胜欲快要藏不住。

“撕拉”一声响起时,卿蔷是没准备的。

“卿卿,”江今赴慢条斯理地喊她,他人料峭,目光挪去她露出的雪肤上,“脱衣服必须要人配合吗?”

字正腔圆几个字,被他带笑微哑的尾音染上不对劲儿。

卿蔷觑他,眼角眉梢的明媚逐渐减淡,她不想说话了,就盯着他,整个人慵懒地塌下去,可能是知道挣扎无望,所以不再费劲做无用功了。

说起来荒谬,但江今赴倒是真没强逼过她,沉默他也就跟着沉默,除了他的身份,真真正正讨到卿蔷嫌的似乎从来没有。

她后颈发酸,便不再管,余光里是江今赴意态清薄,他指节冷感,攥在她层纱堆叠的袖筒,控着劲儿,没让她被勒到半点儿。

夏朝时,妹喜爱听裂帛之声,君主夏桀便派人取来上好布料撕与她听。

卿蔷也算通感了把妖妃的享受,江今赴在这关头矜贵得很,风度翩翩又极缓极慢地撕纱,熏热后知后觉地伴随声音挤满氧气。

“撕拉”一声振翅,“撕拉”一笔艳色。

卿蔷莫名觉得有股钝刀子割肉的意思。

她烦了,又一侧头,瞪他:“你痛快点儿行吗?”

江今赴云淡风轻,对上她哂了哂。

卿蔷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她瓷白肤色与他的指尖碰触变绯,像横穿天际的航线,只不过难掩浪漫粉云,花瓣晕染了眼视媚行的雾。

裂缝影子雕镂出她翻涌的眼瞳,长睫颤了又颤,她太倔强,却避无可避,四目相对时,两人共同屏了息。

一个是被她姿态媚冶灼到,一个是被他眼底暗沉烫到。

半晌,江今赴起身给她拿了条睡裙换上,又把卿蔷裹在了被子里。

“”他这下一步走在了卿蔷意料不到的地方,酥麻了的半边身子都有点儿冷僵,绵软的被子泛着凉意。

江今赴淡淡:“晚安,早点睡。”

“你想好了。”卿蔷咬牙,剜了他一眼又一眼,阖眸,不再说话。

一拳打在棉花上谁都会不爽,卿蔷今日在江今赴这儿碰的壁太多了,她心里憋着火,感觉到他开门出去心里也没好受一点儿,垂下的眉眼间,像结了冷霜一样。

再听见门开时,她以为是单语畅或何晚棠,下意识先瞥了眼让白被子挡严实的手.铐,才抬眸看去。

结果是江今赴去而复返。

门框边上的身影挺拔,卿蔷看不清他黑眸沉敛着什么。

于是只是相顾无言,满室冷寂。

在他走到床边时,她忍不住开口,嘲道:“怎么?二哥这正人君子当后悔了?”

江今赴淡嗤了声,散漫弓身,劲痩的腰腹处线条弯曲,他看了卿蔷有段儿时间,就在卿蔷快要忍无可忍时,他叹口气,喉结微滚出几个字:

“卿卿,接个吻吧,我能心甘情愿点儿。”

卿蔷听不懂这是句什么话,她觉得江今赴又在给她出谜题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薄唇就贴了上来。

她未躲。

江今赴眼底清冽,背景又环绕橘光。

不知怎么去说,难得温驯氛围,光引发了浪潮,明明每次相接的双唇都会落得撕咬,这次却只是轻轻相触,隐秘又柔夷。

倒也不是打动卿蔷,只是让她不可置信,一时怔住。清醒后又撞入了他缱绻眉宇,于是她禁不住用眼神描绘。

雾色升起在他们之外的地方。

这是个浅尝辄止的吻吗?

也不算。

毕竟吻的时间好长了。

如果相挨、与吞咽间不自主地蹭也算的话。

哪里有端倪吗?

卿蔷睁着眼想看清江今赴,却被他眼里的诚恳燎了一瞬。

分开时,比每次激烈过后的喘息都要厉害。

卿蔷没有说话,江今赴睨她眼,喉结也滚动得厉害,他吐出口气,好像还有几个字,卿蔷没看清,想问他说了什么,又被他一声晚安打断。

他话音刚落,就毫不留情地朝门走,关门的动作漫不经心,整个人松散得不行,风流又薄情。

卿蔷是真没看懂他。

但拜他所赐,唇峰唇畔一直萦绕烫意,梦里她置身大火脱不了身,一个觉睡得不踏实,还醒不过来,再一睁眼,招开窗帘,天已经亮了。

她侧眸,手.铐坠落枕边,朦胧中记得它自动散开了,卿蔷坐起身,摸来看了眼,果然是定时的。

江今赴多了解她。

知道她以为跑不了就不会再做尝试。

卿蔷攥着铐边无意用力,指甲抵在了掌心,她回神,表情冷淡。

下楼后,卿蔷才发现今天的庄园静到不可思议,衬得窗外常春的岛景都有些萧条,原余拧着眉头坐在高脚椅上,任邹行目光难得沉沉。

单语畅和何晚棠大概等了她挺久,见她走出很快迎上去,想说什么,被任邹行打断了:

“卿姐早啊,”他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针对,还在压制什么似的,“今儿的海洋预报您看一眼吗?”

卿蔷懒舒眉黛一顿,没先与他计较,四下扫视了一圈儿,声音柔曼:“二哥还没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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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邹行一贯懂得取巧,跟单语畅熟络后更是连笑面虎那点儿本性也收起来了,见他的嬉皮笑脸久了,突然又如此反常,卿蔷倒是不恼,就是心空慌了下,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起来了,”原余吊了嗓子接话,轻飘飘慢悠悠,“送死去了。”

卿蔷倏地看他:“什么意思?”

原余嘴刚张开,何晚棠恶狠狠地掷了个东西过去:“就你话多!”

“我知道我知道,卿卿我跟你说,”单语畅拽着卿蔷去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就那位早上起来不知道怎么了非要离岛,中心波动又有起势,任邹行他们几个也没拦住,现在没消息,但他才刚走一会儿,没消息也正常吧卿卿,你别哎呀,反正没事的。”

她不懂江今赴为什么走,只知道江今赴与卿蔷曾经过往与如今奇怪,所以也说不好是不是怕卿蔷担心,越说越吞吞吐吐。

信息差就是这么来的,单语畅跟何晚棠只知道江今赴走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走。

卿蔷对上任邹行稍冷的脸,心知肚明。

江今赴是要躲开姜辛北才走的。

既如此,任邹行和原余就也不能留,但他俩不着急,等一等彻底安全再走都行,所以江今赴嘱咐了他俩,他俩知道。

卿蔷指腹摁在太阳穴,她开口,有些哑了:“没消息吗?”

她到现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难道昨晚上平淡的吻,是让他心甘情愿地送命吗。

卿蔷不信。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信。

任邹行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回头看向海平面,自知这事儿不怪卿蔷,心想要是二哥顺利登港,他必登门道歉,顺便好好想办法说媒。

任邹行苦中作乐,脑子里的景象不自主又回到了天刚亮那会儿,江今赴从山上下来,他恰好碰到,震惊地问他在庙里待了一夜吗,江今赴不答,笑而无言。

然后捡重要的,跟他和原余讲了个大概。

不夸张地说,当时听江今赴说他立刻就走,任邹行茫然地看了眼刚更新海上状况,差点儿给他跪下。

日出一半,金圆耀海。

江今赴倦怠地搭在扶手上:“我不走,她就要走。”

“那还是我走吧。”

他平铺直叙的,任由日光穿插在碎发,轻笑出声:

“她那些刺都扎我骨头里了,跟我的皮肉生长在一起,非要拔下去,我活不了。”

“怎么也得活一个吧?”

是收尾的玩笑谑言。

也是坦荡的认真。

作者有话说:

任邹行:呜。

第32章 chapter 32 一句祝她生平,一句圆她私欲。

时间过得很慢, 从芙洛拉岛到里约港,最快二十分钟,卿蔷数了一个又一个二十分钟, 她没去关注海上的情况,没去搜索有没有坠毁的直升机,只是直直地看着分针转动。

余光任邹行倒是一直在刷新闻, 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归于麻木。

大概是过去了两个小时吧。

卿蔷朝单语畅笑了笑:“我命多好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单语畅:“怎么了卿卿?”

卿蔷摇了摇头, 起身:“我去山上转一圈儿, 不用跟着我,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岛上风景未变, 但可能是被屋内气氛渲染, 难免压抑。

卿蔷感觉到有人跟在她身后, 回头瞥了眼, 是任邹行, 她没管,上车开到山下,缆车工作人员见她, 特明显地怔了一瞬, 然后有些为难:“卿小姐,江总吩咐过,他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上山。”

卿蔷还未出口, 任邹行也下了车, 靠着车不紧不慢地开口:“让她去, 回头我跟二哥解释。”

工作人员为难:“这”

“不让她去, 你现在就别干了。”任邹行笑了笑。

有他这句话, 工作人员没法再阻拦,开始调试设备。

卿蔷踏上缆车那刻,任邹行叫了她声。

他说:“卿姐,你说上京那么多贵女,他怎么就爱了你呢?”

卿蔷依旧沉默,没回话,径自坐好。

缆车开始上升,她没心思赏景,向海面眺望,往远黑漆漆的一片,看不透其中有没有她的宿仇。

卿蔷攥着栏杆,心想,她命多好啊。

本以为陷入了难局,结果有人要拿命给她破了这个局。

任邹行都可以断言是爱,她却做不到。

或许江今赴也怕被姜辛北撞见收不了场呢?

卿蔷怔怔的,她不懂,为什么她越来越不想要江今赴的爱了。

可能,她玩不起太真的东西。

更何况她与江今赴之间,是不可能被一个字轻而易举地形容的。

爱或恨,假亦真,迹从心。

卿蔷不太想再往下了。

她有些怕,怕那些随挣扎愈发深的痛苦,还怕她收不住。

缆车在山顶停下的那秒,卿蔷堪堪从思绪里回过神,她抬眸一望,灰瓦红墙入眼,庙宇并不算大,正殿顶多百平,但不失庄重。

比起世人皆拜的众生殿,这更像是一人为私心打造的小天地,三柱香焚到一半,虔诚烟雾袅袅。

卿蔷的视线在蒲团上停留片刻,旁边木桌露出一角,似有纸张翻动声,她刚想往里走,却被风扶起的红绸挡了眼。

转眸看去,侧墙飘出几缕朱红,卿蔷迈步朝后院走,被藏起的愿景慢慢显露,梅树上挂满祈福丝带,风吹缎动,是极致的惊艳,地上散落纯白的花瓣铺起长毯,反差更盛。

她朝前走了几步,红绸通人性般的环绕在她周围,有几条牵起了她的乌发,亲昵蹭着。

卿蔷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心中悸动不能平息。

过了许久,落花林中的美人景才再次动起来,她细手轻抬,撩上红绸一尾,去探其上的字——

“惟愿卿卿常安,此生再不遇灾、再无忧烦。”

她捻动绸尾,枝头微动,红绸系得更紧了些,像惊动了她,她放开,那条很快便随风起了,卿蔷又犹豫着,去看了下一条。

“愿卿蔷此生所求,让我皆知,助她皆得。”

一句话就能看出,江今赴这人有多傲。

他并不信佛,只为心中妄念去求去拜,却又不肯放下心交付,连她所求都不愿寄予虚缈神佛,只愿可知、可亲自去为她实现。

卿蔷恍惚,踉跄后退了两步,花瓣在地上跳动,红绸于半空附和,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那满树似千万条的红绸,好像全是这两句话——

一句祝她生平,一句圆她私欲。

“江今赴,”卿蔷轻轻念着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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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鼻间酸涩,她指尖点了点枝头,扰得一树红绸摇曳,“江今赴我要不起。”

要不起你的爱。

她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妄想踩断他那身傲骨有多可笑。

她又不是神,七情六欲一个不差,作壁上观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计谋随口便来,她那点儿算计,被每次与他交锋时漏一拍的心跳打击死。

卿蔷在早上刚知道江今赴离开时,心脏就一直悬着,她忽视又忽视,踏进这寺庙后就跟被抛来抛去似的,扪心自问,哪一动都和江今赴脱不开关系。

再这么算下去,会遭报应的吧。

卿蔷走进主殿,清冽檀香一瞬拥了上来,她有些犯晕。

殿内陈列简单,矮桌上的宣纸被砚台压住一角,卿蔷先是双手合十拜了拜金漆佛像,才慢步朝侧边去。

待窥见那纸上内容,她身子晃了一下,支撑不住似的,跪坐在蒲团上。

纸上墨痕仍未干透,江今赴的字很好认,行云流水,笔酣墨饱,缝勾即收尾处是能看出有劲儿的,偏下笔处又较淡较轻,人说写字要写骨,卿蔷从初识到如今看过他不少字,觉得他真是把这句话做透了。

一副云烟,字如其人。

她逐字逐句地看下去,屏着呼吸,耳边好像还有他的声音,在跟随她目光念给她听,声声冷感沉哑,却久久不散,空荡殿内似有回声。

“我知卿卿难得,却无法放下贪念,今生执求万千,皆因她所起。”

“哪怕权利阻拦、名贵挡路,在我心中也如同无物,求不得亦要求。”

“但不该让她命数生变。”

“三日前她突逢海啸、昨晚她被逼得要冒险离岛。”

“为何如此?”

卿蔷看见加重的笔迹,四个字仿佛重若千钧,昨夜月光相伴,江今赴质问神佛的场面像再次重演。

“既是我要求,那万般灾害应由我来偿。”

“今三拜九叩,但求卿卿往后,远难无愁。祝她生世风光,灯火常伴。”

直到看完,卿蔷周身都环绕了江今赴低醇的嗓音,如山间野鹤掠于清泉,激起的溪涧凉珠般,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尖。

挂在笔架上的念珠轻轻晃着,卿蔷摘下,卡在拇指于食指间,捻珠微转,她心思万千也随着滚动,半晌,殿内清影起身。

又一炷香点燃。

风吹起纱帘,幡动雾里,卿蔷跪坐蒲团,悠悠阖眸的一瞬,眼边水痕向下,佛像悲悯瞧她,看破她身上虚妄,颈窝的朱砂痣连到凶险海域上,只一根的红线捆绑太多,也太驳杂。

“愿他平安。”

一句祈福,已是卿蔷暂时放下刻骨家仇的最大限度。

她顿了顿,一拜。

“平安过后,再无瓜葛。”

香静静地燃着,卿蔷将念珠挂回原位,走时回身望了眼,似乎什么都未变,风动未变,幡动未变,只她一人的心变了。

避无可避。

下山时,任邹行还在车上,见她下来降了车窗:“卿姐,一起回吗?”

卿蔷瞥了他眼,眸中情绪淡漠得过分,任邹行被看得心惊,寻思这一趟不能直接给人度化了吧,没等出口询问,卿蔷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

“打点一下这儿的人,别让江今赴知道我上过山。”

任邹行一愣,笑了笑:“这不妥吧卿姐,您跟二哥之间的事儿是什么就是什么,瞒着有什么意思。”

“山上有什么谁都不知道,您现在看了还不让二哥知道?不是我说,您两位藏不藏的有所谓吗?俗人才瞒来瞒去呢,反正这事儿我替您做不了。”

“俗人?”卿蔷缓缓地嗤了声,“俗世里谁不是俗人?话我放这儿了,做不了你也得做,对我、对江今赴来说,都是好事。”

她见任邹行皱了皱眉,似有犹疑,接着说:“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儿,我只能说,你晚一天说,江今赴就能多过一天安生日子。”

其实卿蔷根本想不出江今赴要是知道的反应,这段儿话只不过是她不让任邹行说的托辞。

她只是不知如何应对。

那枝头诚恳,笔下情关。

但求人不知,她不答。

这是卿蔷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车内陷入寂静,任邹行嘴张了又合,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卿蔷靠着椅背,方才被红绸倚靠、檀香熏制的乌发此刻乖巧垂在瓷白皮肤上,她遥遥望着山上。

这份静默很快被打破。

任邹行的手机响起铃声,他也不知道什么审美,劈里啪啦的一首歌,卿蔷听得头疼,幽幽看他眼,见他动作顿住。

任邹行猛踩刹车停在半路,捞起手机,听声音的姿态有些小心翼翼。

“二少落海了。”

五个字不长不短,也传到了卿蔷的耳朵里。

她浑身一僵,霎那间冰凉。

从始至终,她都没相信过江今赴真的会出事,他那么厉害一人,玩弄权术、操控市场,甚至与她周旋情爱,一场自然灾难,怎么能夺走他的性命。

所以说起话来,总是以他活着上岸为支撑的。

但现在——

但现在却有人说,他遇害了。

卿蔷自然知道风暴要人命,但那是江今赴——

她像泄气般整个人枯萎在座椅上,唇几乎要被咬破,落出的字音却坚定无比:“不可能的。”

只是她自以为的。

实则那声掺杂了颤音与哭腔,虚弱到不可思议,很难被人听见又捕捉到。

任邹行也握不住手机,在机身即将滑落的前一秒,声音又传出来:

“三少正好在附近海域出任务,救了二少。”

“”

“我操我——”任邹行骂道:“你妈的!你大喘气干什么?!”

他挤出两滴泪:“吓死爷了你知道吗?!你告诉老子你叫什么!回头就让江三开了你!”

“没大喘气啊”那头人一脸懵,他明明话接得可快了,可没人再有心思听他辩解了。

卿蔷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任邹行回头:“太好了卿姐,太好了。”

他讷讷着,才注意到卿蔷此时的状态,她眼眶红得厉害,泪才后知后觉地流下,是无声的啜泣,胸腔起伏剧烈,平日里的野与欲消散无踪,只像乌云下凋谢的艳花,让人禁不住惋惜。

任邹行愣住。

他见识少,但要说这是对仇人的态度,他是万万不信的。

那卿蔷爱上江今赴了吗?

任邹行想不通。

“没事了卿姐,”他缓声慰道,又实在没忍住,“经此一劫,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说:

二哥在一夜之间用爱意将寺里庙外染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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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 33 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

卿蔷向来能忍, 她自知态度不对,随手抽了张纸巾,把自己脸上泪痕擦干, 缓了又缓,红意渐消,才对上任邹行不断从后视镜投来的目光:“有情人?”

哭过的迹象哪儿那么容易消退, 不过配上她四平八稳的气场, 让人很容易产生方才不过是她眼睛进了东西的错觉。

任邹行又慢慢踩停刹车。

“别总试探我。”卿蔷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有恨人呢?”她反问, 不给任邹行开口的机会, 又接着说。

“有恨人会陷在周而复始的折磨里。因为初见便带有浑浊不堪的目的,那些算计、阴谋掺杂其中, 再难澄澈。爱在恨面前不堪一击, 一滴墨水就能将白布晕成漆黑, 而白颜料呢?即使未加稀释, 也顶多将那墨变成一瞬的灰池。”

“你不是清楚我与江二的初识吗?”卿蔷嘲弄笑着, 降下车窗,挽松的头发掠出几缕,“什么样的开始, 就会有什么样的结束, 若不是我机关算尽百般接近,哪儿会有今天这情仇难分的场面。你以为的江今赴的爱,不过是他中了圈套, 一步错、步步错。”

任邹行神情一顿:“只是这样吗?”

“卿姐我不知道山上有什么, 但看你的样子, 我猜你是有触动的, 你再好好想想——”他有些颓废, 也不知是为谁,“你再好好想想,那庙宇高堂,其内之物,就只是你口中的‘一步错、步步错’吗?”

卿蔷垂眸片刻,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就这么爱当说客?”

“或许吧,”任邹行勉强笑笑,“我跟二哥认识太早,他那副没活气的模样我是真看不下去了,卿姐,你没瞧出来?他身边的人也包括我在内,都拿他当祖宗供着。”

卿蔷半晌没回话,再抬眼,答了他上个问题:“只会是。”

江今赴对她,只会是一步错、步步错。

家庭原因,卿蔷爱的认知是至高无上、却又极端的。

卿父与姜辛北虽同为大家出身,但两人的结合却与商业联姻扯不上半分关系,他们于年少在异国相识,爱得轰轰烈烈,归国后的利益纠纷没对他们的感情造成半点儿损伤,总是一方相让,一方纵容,老爷子在她幼时最爱给她讲父亲暗恋母亲的故事,并称之为——凉薄名利场上的童话。

卿父逝世后,姜辛北想过要殉情。

她是个凌厉的女人,却生来一双杏眼,军区大院把她磨成了刀锋,一生中最柔软、柔弱的情感都被卿父调动。

那会儿,卿蔷也觉得卿父值得,但她同时又有稚子的爱,那就是对父亲母亲的舍不得,于是总跑去姜辛北身边,并非阻拦,只是想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卿蔷记得清楚,姜辛北盯了她好久后恍然,她轻易读懂了姜辛北眼里明晃晃的意思——

她是卿父的遗物,也是姜辛北的责任。

但姜辛北却不忍让她成为复仇的刃,又怕卿蔷在她眼皮底下,她控制不住去培养,索性散养。

可惜骨子里的血脉是相同的,卿蔷的野性子早已奠定不会是撒开了绳索的野,在卿父去世那天起,她就给自己亲手捆上了锁链。

她要冠冕要权杖,要在最高位上,将当年权变再翻覆。

爱于一切里排末位,却在寸寸心间居高临下,不过是因为来源便是场完美无缺的爱。

所以卿蔷总认为爱该从始至终都干净,是生机勃勃不是死气沉沉,是新月高升不是落日低垂,至少,不应由她的虚伪开局诞生。

真生假,假生真。

恨生爱,爱生恨。

可卿蔷只信爱生爱。

在她眼里,她与江今赴从吸引力作祟的那一刻起,就已从红尘剔除,被爱会不会爱不确定,但爱了会疼痛难忍倒是确定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恨人”卿蔷尾音下调,像自顾自地劝说,没什么温度,“充斥罪与罚。”

“开车吧。”她缓声。

卿蔷累了,这么一大段儿的话说出去,希望任邹行能记住中心思想,并转述给江今赴,那就是他们只会有一个身份——死对头。

庙宇高堂之物并非无用,直截了当让她心生退意。

她不想玩了,她玩不起了。

卿蔷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一派混沌中,脑子里莫名出现句话,是父亲在她幼时给她念名著,常以名字打趣她,还告诫她的句话,《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判词。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卿蔷在心底默念了遍,想到,她还真是把自己的命算进去了。

接下来几天内的芙洛拉岛都有些安静,本以为争锋的一头不在了气氛能松快点儿,没想到反而绷得更紧,像随时可能断裂的弦,卿蔷面儿上与往常无碍,还是与单语畅、何晚棠笑闹,偶尔嘲讽几句任邹行跟原余。

可总觉得她缺了些什么。

单语畅说不上来,何晚棠看不出来,其他两人更不懂。除了任邹行一直悄悄地反复背诵她那天的话,盼着他二哥苏醒外,岛上的人都心照不宣,没再提过江今赴一句话。

第四天凌晨,卿蔷被通陌生电话吵醒。

“卿小姐,海域危险降低至平常点,令母在准备登岛。”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卿蔷反应了会儿,猜出对方估计是江今赴派在风暴中心的人,整了整衣服下楼后,果然瞧见任邹行跟原余已经驾车朝港口去。

单语畅的心大这会儿终于收回来点儿:“他们怎么这么赶?”

卿蔷失笑,在沙发上坐下:“单姐怎么才想到问。”

何晚棠看不过去,她比单语畅机灵点儿,江今赴离岛那天就跟原余那儿多少听了点儿,薅了把单语畅头发:“好像是姜姨要来吧。”

“我靠!”单语畅一惊,“那那那他俩要是被姜姨碰上不能尸沉海底吧。”

“想什么呢?”卿蔷弹了她一下,“我妈很遵纪守法的,更何况是任邹行跟原余,又不是江今——”

这些天来第一次提这个名字,她不知怎的,觉得有点陌生,又掺了点儿涩味儿,顿了一下,感觉到面前两人紧张兮兮的目光,叹了口气,补充上:“赴。”

卿蔷又有点儿好笑:“你俩慌什么?”

“这不是太久没听到”单语畅绞尽脑汁,想不出辩解,杵了下何晚棠。

后者会意,抖机灵:“恍如隔世。”

瞥见卿蔷拨弄发丝的手一顿,她自知没找好理由,砸吧了下嘴,火速换话题:“不过我们真的都避世一周了啊!”

单语畅被她吓一跳,眼神嫌弃:“没网还是没消息流通?不是你吧哒哒在屋里敲键盘核对基金走向的时候了?”

“你!”何晚棠气得咬牙,说不出话。

单语畅:“我我我!我什么我?”

落地窗外的月亮一改往日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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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透如流光溢彩的薄纱给屋外景色披了浅淡一层,恰到好处的明亮。

卿蔷的眼睛若有似无朝山顶暗了许久的寺庙靠,那屋顶尖明明像顶了白玉盘一般,却只亮那一角,遥望去还是黑漆漆又不近人情的挑檐。

她手机一响,回神看去,敲下几个字抬头,打断还在讨伐彼此的两人:“收拾下东西,待会儿我妈来了直接离岛。”

卧室亮着灯,枕上的痕迹还未消散,卿蔷轻轻靠着门,近日的梦总与江今赴有关,大多是在那庙间,她想他伏案写下缕缕红绸,又系在枝头,以及他写那幅字时骨节弯来直去的模样。

但又及时止损似的,没去细思他当时的表情。

今日被惊醒的梦又不同,难得地梦见了几年前的往事。

那时天已经冷了,她窝在江今赴书房,翻弄他之前的字挑毛病,江今赴就喝着茶,懒倦闲散地随口附和几声。

他那会儿可不会跟她来什么强制作派,予取予求到不在意的地步。

卿蔷就烦他无波无澜,刷刷翻着宣纸,扇出的风能把挂一旁的毛笔轻掀,应叔进来添茶时都惊了,老人家斟酌再斟酌:“姜小姐,要不咱慢点儿?”

“您别管她,”江今赴散漫笑了声,“翻坏了让她再写幅给我就是了。”

卿蔷听这话不服气:“二哥怎么这么小气?”

北城那会儿,她在江今赴面前偶尔娇气,眼噙着初艳,尾声勾挑,招人得要命。

江今赴垂下眼皮,怕跟她再争上一会儿招架不住,直接叫人跑了,用淡声掩饰喑哑:“那就随你。”

卿蔷更烦了。

恨恨看着:“这怎么写得都晕墨了?这张纸好差”

她挑不出字的问题,就挑材料,边说边习惯性整了整,结果飘出个长条落在地上,她正要捡,看清后一顿。

“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

卿蔷瞧见那熟悉的字眼当真吓住了,支支吾吾:“蔷薇?”

江今赴没什么反应,走到她身边俯身捡起,喉结微滚,慢悠悠反问:“怎么了?”

卿蔷脑袋里的警钟已经被撞响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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