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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却都面面相觑起来。
这位白衣仙君来自墟空?《无从神域》一书中一笔带过的那片墟空吗?
四下又是一阵安静,幽冥鬼君一声娇笑打破安静的氛围,看着卢芃芃的眼睛时眼神格外真诚,“既然已有人破了我的局,那我便在此恭贺战神新婚大吉,与芃芃一生好合。”
“至于这神兽鲲鹏,便交由战神处理。”
“告辞。”
姜澄泽今日大婚吃了她这么大一个暗亏,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开,卢芃芃及时拉住他的手指,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是个苦情|人。”
“难道就让她这样胡闹一场全身而退么?”
卢芃芃看了眼白衣仙君,“万一东方隗翰并非有意破坏你我成亲之礼呢?”
她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有人蓄意设计呢。
好好一场婚礼被幽冥鬼君闹得人心惶惶,大婚当夜诸位仙家也歇了闹新娘的想法,皆匆匆告辞离开了人间。
卢芃芃将风阮按在梳妆桌前,对着镜中清灵的人道:“瞧瞧,明明长着一张绝色的脸,却整日一幅孤寡老人守空巢的模样。”
风阮:“”
卢芃芃忽视风阮不善的神色,掌心用力将她欲起的身体重新按回木椅上,拿起檀木梳为她挽发,“我呢,不仅仅是受人之托,主要是你这幅老气横秋神主威严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得不爽。”
“所以呀,你今晚就乖乖的随我去游湖寻美,能遇到可心的如意郎君也说不定呢。至于今日那位蒙面仙君”
说到此处,卢芃芃明显感觉到风阮的身体变得紧绷,神色也严肃起来。
卢芃芃将风阮的异色收入眼底,顿了顿道:“我看他呀,是一定会来随侍的。”
她伸出一只手指抵在风阮欲张口反驳的唇上,“我尊贵的神主大人,想想风灵,你要是不去的话,以她那个倔驴性子,保不准真跟小妖君好上啦!”
风阮听着卢芃芃在耳畔喋喋不休的叙述,眸中渐泛起零星笑意,漫漫神途中有这样一群至情至性的亲友,是她之幸。
她回望卢芃芃认真编发的俏丽脸蛋,双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好啦好啦,我今晚会去的。快梳好了吗,今晚是你的大婚之夜,再被我耽搁姜橙泽恐怕要等不及。”
卢芃芃闻言脸色一红,又扬了扬眉,道:“看看这个发型如何?!”
风阮下意识看向镜中的自己,不禁怔愣了片刻。
镜中人眉眼如画,梳着一头俏丽的少女发髻,宛若数万年前的活泼小公主。
卢芃芃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那时候在象鲁郡初见你,你就是这个样子的呢。你不知道,我当时嫉妒了好久,心里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虽然你见面就骗走了我看上的小郎君,但念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也就原谅你啦。”
她说着慢慢拥抱住风阮,“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已经结束,那就让一切宛如初遇,这一次,我们风阮会有最好的郎君来喜欢。”
卢芃芃侧首在风阮的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快速跑到殿外,“把我的好婚运传给你啦!”
卢芃芃回眸深望她一眼。
不死不灭之局早已翻转,如今万物新生,只待心回念转,则诸般烦恼便如空花流水。
在无尽的远处,总有一人是为她而来。
她的身影消失在卓荦星光下,风阮抚了抚自己的新发髻,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小小孩童,溢出了满眼的欢喜。
既然有人做局请她入翁,那么她入瓮便是。
星月之光照在少女清冷的容颜上,为她镀上一层圣洁之色,光线交织之间,风阮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为风阮准备的相亲小宴设在忆乡亭之畔停靠的湖中游船上。
忆乡亭位于华朝宫廷旧址之外的一处皇家别院中,相传乃华朝第三十四任皇后为思念故乡南诏所建,别院占地约四十余亩,绿植葱郁,繁花似锦,亭台楼阁错落耸立,皆为南诏样式。
方踏入院门,便有俊俏白面小厮前来领路,一路所行灯火通明,尤其是离亭愈近之时,便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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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愈发热闹的丝竹管弦、交杯豪饮之声,还有少年郎们的哄乱嬉笑之声,一派热闹的景象。
看来卢芃芃和风灵为了此次相亲宴,的确是废了不少心思。
提灯的白面小厮行至忆乡亭下,手执灯笼躬身退下,风阮抬眸看向被艳丽红纱遮笼住的夜行船,心里有点不大妙的预感,踌躇几息,还是提起裙摆踏上案板。
少女纤白如玉的手拉开垂坠在舟檐上的帷幕,缓步走了进去。
船舱内的少年郎们先是看到淡粉色的衣袂,继而是一张雪般圣洁梅般瑰丽的面容。满堂嬉笑打闹声止于这一刻,亭中少年都怔愣地遥望着少女。
不止他们愣住了,风阮也僵硬在了原地。
她的确是答应了前来相看,可卢芃芃没说这一次会来二十多人啊。
少年郎们各个面若春水,身着白衣,青丝未挽,甚至于有的胸膛前袒露出大半肌肤,与厅堂上错落摆放的梅花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满满的视觉诱惑。
风阮额角重重跳了两下,不知此时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不待她细想,回过神来的少年郎们已一拥而上,把风阮拉扯着坐到了席中央就坐,离她最近的少年莞尔道:“一白早就听闻过晚樱公主容颜绝色,却不曾想是如此绝色。”
风阮嘴角颤了颤,问道:“一白?晚樱公主?”
一白哈哈一笑,爽朗道:“看来战神夫人并没有向公主详细解释我等的身份。”
他顿了顿,猛地一拍额头,很是恍然道:“也是,公主数千年来未曾出过六重天,恐怕不知我们十三重天上的白氏一族。我族世代看守帝陵,到我们这一辈,我族仅余我们白姓兄弟二十一人,分别叫做一白,二白,三白,四白”
“停!”见一白要为她一一介绍他这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其余二十位兄弟姓甚名谁的架势,风阮头更大了,“不必为我一一介绍,我大约知道诸位仙君的名字了。”
一白笑笑,从身后拎出来一个唇红齿白容貌绝佳的白衣少年来,“公主,那我便只介绍下幺弟————二一。”
二一从席面上站起对风阮行了一礼,笑道:“大哥怕公主认为我名唤二十一白,公主叫我二一就好。”
二一是这二十一位白家兄弟团中长得最俊俏的一位,眉眼间敛着一股不一般的睿气,面上带笑时眼睛更是勾人不已。
一白成熟稳重,身为白家老大,相亲宴上自然而然地担任着主持全局的任务,他率白家兄弟齐齐举杯,齐声道:“白氏兄弟恭祝公主今日觅得良婿,抱得夫君归。”
很久没有如此尴尬的感觉,风阮心中默默地将风灵与卢芃芃搓打了数遍,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拿起酒杯回礼道:“多多谢。”
差点闪了舌头。
她举杯饮酒的模样甚是豪迈,殊不知这杯中酒乃酿造了有一千年的桃花酒,酒性之烈寻常酒量之人根本难以招架得住,她一口灌进喉中,顿时被辛辣的酒液呛得咳嗽不止。
白家兄弟见公主如此模样,又急急将风阮围在其中,纷纷关切道:“公主可有碍?”
“无碍无碍。”风阮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三白急切地抓住风阮的手掌,贴到自己胸口前,娇软啜泣道:“都怪我们兄弟不好。备酒前从公主所在的八重天打听道公主乃酒中豪杰,于是便备下了如此烈酒以便公主开怀,没成想让公主受了如此蹉跎,真是该死呜————”
风阮额角跳得越来越急,想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却发现被三白按得死紧,想要开口说话,又被四白抢了话头。
“三哥性子娇弱,又是个爱哭鬼,公主莫被吓到。”他说着话拉住风阮的另一只手,也贴到自己胸口前,“这种时候,公主可以靠在四白怀里。”
一白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弟又犯了媚态,脸上情绪也挂不住了,他努力握紧拳头克制自己,上前急忙行礼道歉道:“他们两个一母同胞,又好巧不巧传承了他们母亲娇弱的性子,公主莫要见怪。”
风阮对着一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她看着三白已然哭成了花猫的俊脸,又看了看满眼含光的四白,踌躇着对一白道:“三白抽泣得如此厉害,这要如何是好?”
看起来他都要哭到快背过气去了啊。
一白眉头一皱,其余白氏兄弟也纷纷小声唏嘘道:“三白每每开了哭腔,不哭一两个时辰是停不下来的,他现在还死死拽住公主的手,这是想扮柔弱讨公主的慈悲心呢!”
“三白向来心计深,从小便一幅狐媚样,今日有机会成为公主夫婿,我看他巴不得哭上一两个时辰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四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肯定是一眼便看穿三白的诡计,怕公主被自己的同胞兄弟抢走,所以才拽着公主不动弹!”
“”
风阮耳畔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误闯了男儿国,也不知用个术法脱身,风灵知道之后会不会炸毛。
她正犯难之际,只听耳畔一声轻笑,二一垂首俯身下来,鼻端与风阮只差毫厘,少年郎的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公主不必为难,二一有办法。”
话音方落,他双手捏了个法诀,暗紫色的光芒精准击打在三白四白紧握着风阮的手指上。
三白四白被紫光击中,“啊”的一声痛叫,立刻撒开了风阮的手指,跌倒在风阮身体两侧。
没等风阮从二一这彪悍的动作中回神,她便被二一微微勾住衣带拉到怀中,少年眼里蕴着奇妙意味,“公主久不出六重天,不知世间人心险恶,骗人心肠的坏狐狸数不胜数。”
少年眼中的深情底色再也兜不住,好似要滴落到风阮脸颊上一般,“若是公主愿意,二一愿为公主保驾护航,与公主结为连理。”
他的二十位哥哥早知这小子阴诡得很,也没料到他今日竟光明正大地耍起阴招来,三白更是被气得连泪珠子都不掉了,从地上狼狈爬起来,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二一,“好啊你,你这个坏小子,呜呜公主,你可莫要轻信于他,这小子惯会骗人的呀!”
三白边说边扑倒抱住风阮的腿,脸颊与泪珠一起贴在风阮的裙摆上,口中喋喋不休呼喊:“公主,我才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夫婿啊!”
三白看得眼角一抽,咬了咬牙拥住风阮的另一只腿,也模仿着他哥的语气道:“四白亦倾心公主已久,公主成全成全四白吧!”
风阮一瞬之间被三个少年围困其中,头皮发麻地想要从他们中间抽出自己,反被困拥得更紧。
隐没在珠帘之后的丝竹管弦之声混着少年们的嚎啕哭喊声,回荡在夜色中平稳行驶的豪华船舶之上,湖中鱼儿似乎都不堪忍受,跳跃在夜色磷磷的湖面上。
一片嘈杂声中,有人掀起珠帘低笑而进,“公主可真是让小仙好找。夜深了,公主还不准备回天界么?”
男人声音低哑磁性,出言字字饱含温柔底蕴,如诱似哄,厅中少年闻声不禁齐齐回眸看去。
满堂红梅如火,或横或斜曳于廊道之间,来人一路穿花而过,烛火裹挟着梅光映在他的雪衣上晕染出浅红的暖色,流水般的墨发被一只木簪松松物挽起,神容被面具遮住一半,唯露出绯红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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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清晰的下颌线。
素衣长袍被舱外吹来的微风衔起,风吹烛火时铺陈于衣上的梅花影氤氲摇晃,于是冬雪红梅盛开于一人之身,既清又艳,好似神祇突临昆仑琅嬛地,他明明不露方寸,干净绝伦的气质却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满堂少年皆穿白衣,却无一人抵得过这人一寸风采。
白衣仙君一路穿花而行,薄唇勾起浅笑晏晏,面具下的双眸将眼前少女被众少年拥在中间的一幕收至眼底,泛起与唇畔弧度截然不同的冷意。
他停在距风阮一尺之外,鸦羽般的眼睫微垂,遮住双眸里的所有情绪,语气里带了点显而易见的嘲弄与醋意,如碎冰般落在风阮头顶,“温柔乡英雄冢,公主若是乐不思蜀,小仙这便离开。”
风阮看了看左右各自环抱住自己小腿的三白和四白,又看了看二一,还是决定先脱身为妙。
她莞尔笑道:“自是要走的。”
少女感觉到男人的眸光将她周遭逡巡了一遍,本清远的呼吸变得微重了一些,修长的指尖上亮起一抹微光,顷刻间她便到了他的怀中。
熟悉的华凉之气袭来,风阮心中一颤。
男人伸出手指替她抚平凌乱的长发,又漫不经心将携来的披风替怀中人系好,“湖上夜里湿冷,公主今日穿得如此单薄,恐会着凉。”
风阮受了他的好意,“多谢。”
见这不速之客要将他们白氏一族的荣华富贵带走,一白皱着眉头上前伸出一臂拦住长待,语气不善道:“仙君如此做派,是不是太不把我白族放到眼里了?!”
“原来是十三重天天君座下的白蛇族,”长待吐言有条不紊,“白蛇族没落数千年,想靠着与集八重天天君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灵樱公主联姻而翻身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既已弃脸于不顾,此时又质问我给不给你脸做什么呢?”
他低低哂笑一声,声音幽幽像是细密的冷针,“如此说来,究竟是厚脸皮,还是不要脸?”
“你!”
“仙君莫恼!”风阮看他说话越来越刁钻毒辣,急忙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宫里新来的仙侍,性情不是很好,仙君多担待些。”
长待等她说完,铁钳般的大手握住风阮的手指,大步流星的将她带出这艘巨轮。
站在雅致的小舟上,看着巨轮渐渐向着远方驶去,风阮和男人并肩而立,她声音轻如草芥,“你怎么找来的这里?”
“我既是公主的随侍,自然该尽职尽责帮公主排忧解难。”
方才听他唤她公主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听他这样称谓,风阮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感,两人的装扮与称呼,都让那遗失在时空长河中的记忆翻滚得愈发热烈,她淡淡道:“他们走了,不必再叫我公主。”
既然是逢场作戏,且陪戏的人员纷纷离场,又何须再唱独角戏。
男人的眼神陡然深谙下去,喉咙上下一动,侧首问道:“神主孤身多年,为何今日会突然赴这样的宴会?”
他问得犀利又直白,风阮扭过头去,注视着面具深覆下带着明显打量与试探的双眸,心中多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思绪,最终也只是要笑不笑地对他道:“孤身久了,无子无亲,渴望些少年人的温暖,不可以吗?”
她这话中带着点明显的恼意,可醋头上的男人是一点也没听出来,“是么。”
男人说话的时候极其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唇角勾出几分陈冷的笑弧,“看来是长待搅扰了公主的美事。”
风阮眼底的桀骜淌露出来,“白家兄弟各自品性不一,外表更是天宫中数一数二的好看,与他们共饮,的确是美事一桩。”
长待定定看她一晌,将眼底动荡翻涌的思绪压制下去,菲薄的唇动了动,“我破坏了公主的美事,便还公主一幅美景如何?”
说罢广袖轻挥,一刹之间天地景致突变。
明月碧海尽头海天一线,平静湖面上有涟漪泛起,有巨大阴影蛰伏游潜于水面之下,庞大身影忽而破水而出,在月光中溅起的水幕辉映苍穹,巨鲲身影镶嵌其上,这一幕壮阔而又凌厉。
卷起的激流在湖面上奔卷平铺,以难以计算的速度向那艘豪华大船挺近,无以匹敌的神兽力量瞬时将船体腾空掀起,船上的白衣少年们也被掀得人仰马翻,在半空中滑出雪白的弧线,纷纷掉入水中。
风阮转过头来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白蛇一族善水,不会有性命之忧。”男人语气平淡的道。
这并不是什么迟来的报复,风阮想,他一开始就没想着让船上的白族少年们安然回到天庭。
风阮觉得他今晚每一个举动都在故意招惹她的怒气,可是又不至于真的动怒,大概是在动怒与不动怒之间徘徊,至于此刻,她的心绪依旧是冷静的,只淡淡陈述着事实,“他们与你而言,并不存在任何威胁。”
“不,”长待伸出手指抵在风阮的唇间,磁哑地字节一一从喉中蹦出,“既是从头再来,我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
“自然是要努力争一争,神主的青睐。”
第124章 他乡遇旧颜(4)
风阮心神一凛, 神色变得冷凝起来,眸光定定地落在男人带着面具的脸上。
他这是跟她摊牌了。
或许说,他从来到她身边那刻起, 就没想着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一个人, 若是想以另一种身份来接近她, 一点也不难。
思绪辗转之间, 弗彻的气息陡然逼近, 他微低着头俯视着少女一如往昔的脸庞,沙哑微凉的声音响起,“你不喜欢我骗你,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骗你分毫。”
风阮的瞳孔重重缩起, 垂下眼睫不再看他炽亮的双眸,稍偏了头问:“我昨日见过的那个男童可是风鲸?”
少女不自然的神态引得男人轻轻一笑, 他撤了一些距离之后,自怀中拿出一颗灵石, 放到风阮掌心,“灵影石自会告诉神主答案。”
神兽鲲鹏作案之后悄声隐匿于湖下,湖水之上唯余微波倒映明月,风阮摩挲着手中灵影石,看着夜月色下舟头站立的身影。
男人明明姿态飘逸端雅, 却给人一种万事底定在心的深沉感。
“姑娘, 老朽在忘川中摆渡多年,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在忘川中换渡神脉, 神脉认主, 强行洗脉恐会遭反噬啊。”
“神力已竭!停手吧,姑娘, 再这样下去恐会伤了姑娘的元气!”
“姑娘,你等的人还是没来。”
守护忘川数万载的老婆婆的声音愈来愈远,好似有人将衣衫覆在身后,宽大的手掌慢慢轻拍安抚,“阮阮,梦魇了?”
五角悬亭周围雨声淅沥,空气潮湿中带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少女神识却仿佛仍停留在梦境中,眼睫惊颤几番才缓缓睁开。
于是撞入了一双浮光跃金的双眸。
深邃漆黑的瞳孔之上跳跃着金色光点,诡谲中却又透出担忧神色,见她眼神毫不避讳看过来,又极快地将担忧之色掩下,换成平日里那副凉薄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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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风阮往后退了退,与他的距离拉开,身后御湿的衣物也随着动作下滑。
她忙用手去勾,男人却已于半空中接下掉落的衣物,再一次俯身为她披上。
华凉气息涌入鼻尖,混合着雨水中草木的芳香,极端得沁人心脾,风阮轻声道谢,看了眼天色,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两个时辰。”长待语声中带着轻笑,但是听起来却有些阴阴凉凉。
风阮在此处吹风吹得久了,又伴着潮湿雨气,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按了两下缓解头痛,“许是昨夜没有睡好,今日便有些困乏。”
长待闻言似笑非笑道:“神主自回神域之后,两个月间整日处理天界奏折,每日只睡不到三个时辰,直到今日才困乏,可见神主身体底子很好。”
他唤她神主,仿佛方才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声“阮阮”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且长待这话中的讽刺与不满意味明显,风阮听得眉头一皱,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这瘟神,纳闷之际,又听他开口道:“方才我去熬药,把药喝了吧。”
长待化出温好的药汁递给风阮,又在少女饮下之后递了块梨糖给她,声音也明显温柔了许多,“神主这药主温补之能,但若像神主这般不分昼夜的处理政事,恐怕是温补不了一二。”
风阮撑着油纸伞迈下台阶,素色身影在雨幕中行走的身姿清灵,闻言后微顿了一顿,回眸答道:“所以,阁下到底想什么时候归位?”
好似只是这样随口一问,并没有期待对方的答案,她顿足这么一刻后,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幕中。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长待静默立于雨中,雨水沁润了发顶古簪,汇成小流一点点顺着男人的发丝、清晰紧绷的下颌线流下,直到一把伞撑在他身侧。
风灵圆圆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成熟与漠然,注视着长待的眸光敛着情绪,“当年帝君陨世之后,六界无首,阿姐便暂时揽下了六界之主的政务,只是阿姐并不擅长此道,时常为了这些令人焦头烂额的政事忙到深夜,战神更是只会领兵作战,帮不了阿姐分毫”
在人间时,风灵被风琛调笑过一次以后,再不肯唤风阮“阿姐”,只随众人唤她“公主”。如今她重塑而归,“公主”这个称呼已过去多时,终于再次叫风阮“阿姐”。
长待眸光凝在风阮方才执笔批奏的凉亭中,又转首俯视着风灵,声音哑哑淡淡:“你也想让我归位是么?”
“是。”
“风灵,你可知,我若归位,依风阮的性子,神域之门可能再也不会为我打开。”
风灵在身为小鲤的那段时间,知道弗彻为了能得到风阮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更知道风阮于他而言胜过一切。
弗彻给过风灵属于一个哥哥的疼爱,她生而为人,即便魂魄得以修复好也不过是再活尘世百年,而当年弗彻为了能让她长留在风阮身侧,用昆仑锦鲤来为她重塑身体,并以自身龙髓做成仙脉,予她无量金身。
弗彻当年对风灵的疼爱并不纯粹,却也在风灵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分量,她的内心是矛盾的。
可是
这并不足以与阿姐相提并论。
风灵定了定心神,再次与弗彻对视时眼神坚定晶亮,拥有与在人间的风灵与天界的小鲤孑然不同的冷然,“于阿姐而言,这并没有什么损失。”
风灵认真地道:“这世间的大多因果已定,帝君当知求不得就是求不得。”
长待闻言挑了挑眉头,语声温柔,“所有人都告诉我求不得。可是风灵,既知求不得,你又为何在战神成婚大典上帮我?”
风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长待的视线穿过层层雨幕,遥望着神殿的方向,谢过风灵的伞后再次孤身走入雨中,“大多数人一生被囿于固定的宇宙规则之中,在命运的□□下按部就班走向属于自己的归途。可是,我偏要闯出去。”
“上天予我无她命簿,两世都无法缠刻她的名字,可是只要尚有一寸神光落在我身上,我自会化成恣肆的绝嶂,洪荒往复,不死不休要她镌刻其上。”
男人话落,风灵握着伞的手指一紧,“你真可怕。”
长待脚步沉稳未停,“慈不掌兵,善不为官,我一步步踏上天帝的位置,你以为我靠的是菩萨心肠么?”
风灵在他身边待过数千年,身为小鲤时弗彻可以说是给尽了她属于一个哥哥的宠爱,风灵自小聪慧,也知弗彻铁血手腕的一面。
她抿了抿唇,不再看长待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而望着苍穹上那颗在雨幕中仍旧熠熠生辉的星子,“阿姐,他太偏执,愿这一世,你们能有个善终。”
风阮回到小院的时候小院已点上了灯,单析见只有风阮一人回来,躬身作礼后疑惑道:“神主今日没与长待一起回来么?”
风阮收了伞,接过单析递上来的热茶,“他今日大概是不会回来,你也早点下去休息。”
今日那人说话阴阴阳阳叫人分不清明,不过风阮直觉他肯定是心气不顺。因为他每每生气,便用那种阴柔的调子、似笑非笑的语气说话。
单析挠挠头,“长待晌午端走药碗之前,特意嘱咐过等他回来之后提醒他去后厨拿今日做好的糕点,怎的到了现在还未回?那神主稍待片刻,我去将糕点拿过来!”
单析匆匆去匆匆回,对着手中的桂花糕咽了口口水,“神主,要说这长待的手艺真的没的说,瞧瞧这糕点香气扑鼻,色泽莹润,比咱么神域的厨子做得还要精致好看呢!”
单析毫不吝啬他的夸赞,“长待不仅厨艺好,做事也细致,还知道神主的好多小习惯呢,如此全能的仙侍神主搁哪找的呀,我都害怕被他顶下去!”
风阮拿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入口即化,谷物与桂花的香醇一同在舌尖上绽开,入喉之后仍旧余韵悠长。
单析告退之后,风阮又饮下一杯提神茶,坐回书案前,继续处理她去参加姜澄泽与卢芃芃大婚这几日攒下的政事。
一灯如昼,窗外小雨声沙沙不止,夜色静谧间有人影缓步踱到风阮身后,修长的食指轻按在少女的太阳穴上,“已经这么晚了,神主是要操劳到什么时候?”
男人手指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风阮却不敢贪图太多,少女手指按在了他的手指上,摇了摇头道:“你去休息吧,我看完这一沓便睡了。”
长待玄铁面具下的神情未变,默然收回手指后行至鎏金兽鼎前拨弄片刻,丝缕白茶香气缓缓倾流而出,逐渐传至风阮鼻端。
稍顷,书房里轻微的翻书声也逐渐消失,少女不敌困意,头慢慢歪斜伏倒在男人的大掌上。
长待目光逡巡在风阮脸颊,从她眼下乌青到憔悴脸庞一一掠过,注视半晌后才将人从案前抱起,小心放到了床榻上。
他倾身俯视着少女沉睡的容颜,触上她颤动的长睫,轻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无奈与宠溺,沉在袅袅白茶香中叫人瞧不分明,“总是逼得我用些手段才肯乖乖休息么。”
他不敢再多加触碰风阮,生怕放出自己心中的痴欲,捏了个法诀替她合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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帏,将最后一点光影隔绝在帘幕之外。
雨声不绝,沁凉白茶安眠香燃至尾端,男人仍坐在灯案前,濡墨提笔,在熟悉的压金纸筏上批阅奏折,他坐于此间,白衣皎然,孤独地对抗来自对岸的不肯重来,同时又再次与六界山河共绽。
君不见。
君不见,纸墨铮然,所求所念不过一场春日雪宴。
翌日天风和暖,风阮一|夜好梦,在鸟鸣溪流声缓缓睁开双眼,一瞬间的怔忪后掀被而起,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闻了安神香的缘故。
也是自己大意,在熟悉的地方怎么会防备他人,况且长待除了第一日有些表现地像个妒夫之外,来神域之后的这一个多月一直谦逊守礼,并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
三十二位天界君主已群龙无首万载,她代理政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用了两日参加婚礼,堆积的奏折就已经如同小山一般,本想着昨夜彻夜看完,然后便赶去创世神庙,让长待这么一搅扰,恐怕时间会卡的更紧。
风阮三步并两步来到书案前,看到案上的情景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六界奏折被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朱砂御笔模仿着风阮的字迹一一批奏,看得出来从头至尾只用了两三个时辰,便把她准备彻夜通宵的任务全部完成。
风阮眉头一挑,果然啊,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爹创世神看人的眼光果然精准得可怕。
“阿姐。”风灵推门进来,看着风阮踌躇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风阮看出风灵眼中的犹豫,关怀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风灵摇摇头,眸中的犹豫不减,吞吞吐吐道:“没什么大事前日参加姜澄泽与卢芃芃的婚典,我我想”
风阮慧黠,与风灵相伴多年轻易便看出自家妹妹的心思,抚了抚风灵的发顶,温柔地道:“可是与战青煜有关?”
风灵难为情地点点头。
参加故人盛宴之时久远的记忆一同侵袭,许是万载已过,睹人思人,于风灵而言,当年对战青煜刻骨的情感已泯灭很多,且被囚于长生观中两万年,惩罚也已足够。
风灵低垂下头,“阿姐,我不想再见他,便请阿姐将他放出。”
“好,”风阮应下,又替她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瞧瞧,还是个爱哭鬼。不过,我对战青煜可没什么好脾气,你不要指望我会温言善语,疾言厉色是免不了的。”
“阿姐!”
“好啦,不逗你啦。只是风灵,你想清楚了,此次一别,若是想再见六界之中,寻一人,可是难如登天。”
“阿姐,前尘已定,我不会想要再见他的。”
风阮这才发觉,风灵的执拗与她一般无二,她叹了口气,道:“战青煜当年识人不清,辨人不明,间接致你身死魂消,他的罪过他的业障如若已在你心中消弭,去见见他最后一面也好。”
风灵摇摇头,“我永远不能忘怀,我的哥哥也永远不会回来了。阿姐你呢?当年恨他们兄妹二人恨得那么焚心刻骨,如今还恨吗?”
“我不再恨他们,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不恨,也不原谅?”
“不恨他们是我对自己的放过,不原谅他们是我的选择,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他们杀你杀姜澄泽杀我师门数十人是事实,即便赎清罪孽,我心中仍有余愤。”
风灵听得红了眼眶,上前拥住风阮柔软的躯体,用这种方式向她传递自己的温暖,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窗外一闪而去的皎白衣角。
明明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却让风灵无端感到了他无声的落寞与悲苦。
风灵将眸光收回,落在神情恬静的阿姐身上,“阿姐,若是若是帝君呢?”
“帝君已赎清罪孽,阿姐也如此绝情么?”
第125章 帝神星
或许风灵自己都不晓得, 弗彻当年对她的那段照拂,弥补了她多年来没有哥哥的夙愿,以至于现在潜意识中风灵总是忍不住为弗彻说话, 即便她晓得当年弗彻对阿姐做过很不好的事情。
情感这东西很复杂, 她自己也道不明。
窗外已空无一人, 经历一|夜雨水洗礼桃夭愈发灼灼, 风阮推开门行至桃花树下, 仰头赏花时姿态清灵娇憨,“只道有人不寻常。”
风灵听得一愣,反应了一会儿后噗嗤一笑, 小圆脸上笑容格外灿烂,用着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可惜那人没听到呢。”
风阮瞧她可爱得紧, 没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问道:“什么?”
“咳, 阿姐,没什么就是有人来, 但估摸着已经被气走,现下大概是不知道去哪里生闷气了哈哈哈哈。”
风阮干脆两只手都捏上她圆圆的脸蛋,“风灵,你好好说话,别打哑谜。”
风灵扒拉开风阮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指, 做了个鬼脸跳着跑开, “阿姐,方才八位长老唤我来提醒你今日是创世神庙三万年一度的祈福日, 阿姐莫要忘了!”
创世神庙每三万年现世一次, 它不在神域不在天界,而在人间的一处虚无幻境中, 在神庙之中术法不可施展,所有本源力量都被封印,算来这是风阮降世以来首次去创世神庙。
白绫飘遥万里,自神域降临人间。
远处树木潇洒疏落,断裂碑碣周边寂静悄悄,冥暗昏幽的光线中,风阮踏足白绫飘然滑落,旋身落定于万丈高阶之下,微仰下颌遥望着恢弘神庙。
高|耸入霄的娑罗树苍莽森严,直直矗立于神庙大门之外,风阮在树下静默片刻,回头向身后看去,尽管身后空无一人,但凭着直觉,她对着空茫深林道:“你出来。”
话落,深林中有人踏步而出,清风微荡起他的白衣墨发,玄铁面具半掩,露出的一双漆黑双眸里仿佛蕴含了深晦的时光,望进如坠深海,动人心魄。
长身如玉的身影不疾不徐缓步而出,在风阮跟前站定时掩住深沉底色,转而化为谦谦君子静水深流的温润气质,唇角勾着浅笑,做了一礼道:“神主好眼力。”
风阮回转过身,没说自己并不是眼力好,只是凭着对他的直觉罢了。
她步履不停,脚步坚定地走到神庙第一个台阶前,取了一滴指尖血印在金色光罩上,光罩以红色血液为中心刹那化开。
创世神庙周围设下的结界唯有创世神后裔以血脉力量方能打开,今日是创世神庙首次破界,风阮没有着急进去,目光落回长待身上,“创世神庙中所有术法皆不可用,里面有没有危险无人可知,阁下可想好了要与我同去?”
长待微低了头看向容颜瑰丽的少女,扯着嘴角,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姿态,“长待身为神主的贴身仙侍,神主在哪,长待自然在哪。”
他似有似无地把“贴身”二字咬得重了些,风阮却不理他这茬,淡定道:“神阶万丈高,走吧。”
神阶万丈,两人每踏一步都会在原地生出一朵并蒂莲花,两朵莲花中间以枝叶相连,风阮陡然生出一种成婚典礼的怪诞感。
万丈高阶,万余步数,万朵并蒂莲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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