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1 / 2)
您现在阅读的是《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70-80
第71章 幽冥鬼域(2)
弗彻抬起手来, 指尖一点点滑过少女柔腻的脸蛋,温热的鼻息落在风阮耳侧,“回答我。”
你这是一点也不肯给我机会了?
男人审视着少女的神色, 看她轻微地蹙起眉毛, 无声地看着他。
只是无声胜有声, 有时候她不需要言明, 他就刹那明白。
弗彻忽然狠厉地锢上她的肩膀, 眉眼间透着些濒临失控的疯狂,常年浸淫在至高位上的本能压制着他意欲吞噬和挞伐她的欲.望。
他居高临下睨视着她,感受到指尖下的脉搏微弱轻缓, 她现在明明神魂重伤,身体也虚弱不堪, 可还是眉眼带刀,刀刀割裂他的心脏。
弗彻看了她好一会儿, 才低低笑着放开她,无情地道:“阮阮,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他冷峻的神色里生出一往而深的坚执,“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这段缘分里她曾经向他不顾一切奔赴而来,却被他生生扼制在皇权争斗中。如今他再想圆满这段缘分,即便相隔万年, 即便难入登天, 他也会拼尽一切来与之抗衡。
阁楼里只有一支小小的灯烛,昏暗的烛光中他的面容沉浸在暖光中, 明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风阮却看之如坠冰窟。
似乎是预料到少女的回答会戳碎他的心脏,他在她反唇相讥前指尖轻按在她的唇珠上, “阮阮,你今夜好好睡在这里,我会在门口布好阵法,我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待少女回答,男人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薄凉的气息远离,风阮怔怔的呆了一会儿,才缓缓向里间走去。
她素色衣衫上尽是斑驳血渍,指尖燃起一道白光想用术法清洁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此刻的身体冒用术法简直是在上酷刑。
弑神阵中是弗彻将她救出来的,她是神躯都被伤成了这样,怎么弗彻瞧起来像是一点事也没有?
神阶和仙阶之间有不可打破的壁垒,弗彻仙躯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了么?
还有,弗彻今夜没有趁机留宿,他去哪里了?
少女掩下眸中深思,看了看自己这身脏污的衣服,决定出去找一身衣物换上。
风阮曾经见过关于冥姽楼的记载,典籍中讲道,冥姽楼楼主乃幽冥鬼域艳绝一方的鬼君——东方隗翰,是幽冥鬼域唯一的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生性淫.荡,喜欢掠夺一切美的事物,尤其是男人。
裙下臣更是数不胜数,二十二层艳鬼层便是她当时为自己开辟的一处肆意欢淫场所,只是后来幽冥鬼域诸事缠身,这层便逐渐演变成了群鬼的欢场。
这里有严格的规矩,六界中人无论是谁来此都不可恣意生事,否则将被列入冥姽楼黑名单,永生不可再来。
只是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条规矩也只能震慑住一部分人。
风阮手指触上门边,便被一道金光弹了回来。
她抚摸着自己被打痛的手指,再试了一次,依旧被弹了回来。
风阮默了一默,莫非神魂皆被重创的只有自己,弗彻一点事情都没有?
弗彻不让她出去,风阮只好折身去床上打坐,吸纳点天地灵气来修补神魂。
充盈的灵气自四面八方缓缓溢到少女周身,淡白的雾气中她的轮廓渐渐模糊。
身体却仿佛变得愈发轻盈,如同浸入了温泉池央,浑身的血液都暖了起来,通身经脉缓缓舒畅,回归母体的纯净与芳泽。
不愧是上古时代,后世的灵气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风阮吸纳了不知有多久,再次睁眼时冷不丁便看到了弗彻的身影。
他身侧放着几包灵药,正坐在药炉前细细熬制,银勺与铜壁相击发出细碎叮铃脆响,身影镌在迷白的蒸气中,分外宁静。
弗彻似有所感回眸看过来,眸中波光明灭,深如晦海,低沉地笑了声道:“这里的灵气醇厚得很,阮阮怎么就吸纳了这么会儿?”
风阮看了看他手中的灵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是上古时代,上古时代交易用的灵石与后世截然不同,他哪里来的灵石换取灵药?
既然想着跟他一刀两段,再处处承他的情,受人恩惠却装作视而不见的话于情于理,都是一种无耻的行径。
弗彻是否为了救她身受重伤,他手上的灵药又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不曾暴露给她看。
他精心地粉饰着云淡风轻,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是一片深不可测,可风阮却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少女平铺直叙地问道:“弑神阵中你有没有受伤?还有方才你出去做什么了?”
男人似乎很是意外,俊脸上漾起一抹笑意,端着灵药走过来,“阮阮是在关心我么?”
风阮一本正经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一码归一码。”
少女的意思很明显,万年前的事情已在她心中落幕,她对他无爱无恨。如今只是想知道她欠了他多少帐。
风阮接过他手心的药碗,将灵药再次一口闷下,压了压口中的苦涩道:“你不要妄图诓骗我,我们两个在这里身无分文,这碗药是补灵子,上古时代它的价格是十灵石。”
弗彻接过她喝下的空碗,静静深深的眸光丝毫不避地锁着她,淡哑开腔:“打擂台。打赢了得一颗,打输了留下点东西。”
风阮眼睛睁大,她实在没想到这男人会是用这样的方法得到灵石。
后世的打擂台她见过,不论你是仙妖魔灵,一概不允许动用自身灵力。
几个赤膊大汉在台上肌肉虬扎,一臂就能将人掀翻,凭的便是那股子狠劲。
如果风阮猜得没错,他口中的输了留下点东西,一般是留下手脚之类的
男人低眸睨着少女神色,“阮阮要喝的东西,自然不能用不入流的方法得到。”
她要他做个好人,他便勉为其难在她面前做个好人。
风阮的嗓音漫漫无波,没问他身上被打伤成什么样,淡淡道:“弑神阵呢?弑神阵中你不可能没有受伤。”
弗彻的脸色少见地微妙起来,格外安静的气氛中他从容开口:“阮阮,要听真话假话?”
“你在废话?”
两人视线对上,似乎撞出一点零星火花。
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深意,慢慢俯视着靠近她,“我在弑神阵中没你待得时间长,只是半身仙力皆损,弄得一身伤痕罢了。”
他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手指抚上她的脸。
毫无意外被少女恶狠狠拍开。
弗彻低低悠悠哂笑着,面上却一派深情,用着宠溺的语气道:“阮阮看我这么惨,不准备怜怜我么?”
“我需要知道你现在还有多少战斗能力,看我们两个半残能不能顺利拿到令牌去幽冥鬼域。”
风阮的脸色寡淡,对着他很难提起笑意,只有源自内心的层层无奈,大概就是我想跟你走剧情赶紧闯出幽冥鬼域,
【请收藏本站】您现在阅读的是《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70-80
你非搁这跟我谈情说爱。
烦人。
少女的心没有软弱起来,这也在弗彻意料之中,她理智清醒得实在有点过分,怕是修炼了上千年的男狐狸精都不能让神主大人短暂迷失一瞬。
她心中自有大道,其实这世间黑与白的界限并不明晰,可在少女心中却被分得明明白白,她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现在来看,就算他刻意隐瞒,将自己变成甘于奉献不留名的形象,她也不会有丝毫心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太强大理智,他无法攻略她。
弗彻头脑清晰且精准地分析少女的所有浅层与内里,势必要找到她的不设防软弱之处。
只是没等到他再次发言,风阮便开始为两人在幽冥鬼域的计划划出一道楚河汉界,“如今我们两个算是短暂的盟友,在这段时间内,既然我们目标统一,我会暂时摒弃过往与你一同并肩作战,不再针锋相对,希望你也可以做到。”
弗彻闻言对着她的脸静静看了半晌,眸光莫测,脑子里清晰地知晓现在应该应下来,可另一个灵魂却清晰地告诉他。
“摒弃过往?我做不到。”
男人眉宇间凝成山川,残忍的狠绝之意外泄,扣住少女的下巴慢慢摩挲,将她碎裂的神力轻易卸下。
伤得这么重,倒真是给了他亲近她的便利。
风阮身体被迫前倾,后背处抵上来一只大手,这动作让她尘封多年的暗黑记忆再次回笼,淡然的脸一下子就怒了起来。
“弗彻,你又发什么疯?!”
弗彻精致修长的手指箍住少女的下颌,薄唇欺近了些,声音低沉清晰,有条不紊地剖析着她最本质的情感,连眼神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够放下过往,那这两千年来,你便不会刻意躲着我。”
“承认你心中恨我,或者怨我,而不是一个无心无情、空有大爱、为世人甘愿奉献生命的神主大人有那么难吗,阮阮。”
凛冽的寒意自风阮心中荡开,一时间激得她灵台都有些不太清明。
第72章 幽冥鬼域(3)
眼前男人距离她不过寸尺, 吐出的话却如巨斧剖心,她恨他吗?她怨他吗?她当真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不恨不怨吗?
风阮一直刻意不去想这些事情,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是在逃避吗?
她看着弗彻嘴角勾起的深刻笑意, 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锁着她, 犹如被囚禁其中, 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灵魂在叫嚣着逃离, 却被那涌动出来的深黑诡谲雾气狠狠禁锢, 一动不能动。
弗彻看着少女这副失神的模样,声音愈发低幽惑人,不动声色妄图击破少女为他竖起来的坚固屏障, 指尖缓缓点在少女的心口处,谆谆善诱, “阮阮,问问它, 你当真对我一丝感情也没有吗?”
他现在跟在三十三重天矜贵冷峻的模样截然不同,简直就像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男狐狸精, 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暧.昧。
风阮看着眼前英俊无双的容颜,眼瞳剧烈收缩着,身体崩成了一根弦。
烛影悠悠晃动,照得身上这人半明半暗,清冽的气息铺了她一身, 风阮的呼吸都缓滞起来。
无声的推拉战。
弗彻毫不留情地撕扯开她的防护罩让她直接面对, 把风阮打得措手不及。
安静的对视博弈中,风阮突然明白过来, 这男人看似把握了制高点, 实则主动权还在她手中。
他用这样一大段话来刺激她,无非是他想让她对他发泄出来, 他想看到真实的她。
仇恨也好,怨气也罢,把这些情绪宣泄出来,让他看到她心中介怀到什么地步,好再徐徐图之。
少女的呼吸不再紧促,语气里是深深的嘲弄,“弗彻,当年我要的东西你始终不肯给我,如今你要我恨你、怨你,来验证我对你并非毫无感情是吗?”
“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但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不会浪费任何情感在一个曾经欺骗我囚禁我的人身上,因为那是自讨苦吃。”
少女的语气坚定决绝,她也一直这样坚定决绝。
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对于她而言,那段过往就是肮脏的蛆虫,覆在烂泥上,只有深深的埋葬了它,才会迎来新生。
她不留恋,不沉溺,往事当真被她如扬灰一般从指尖挥走,一点不沾身。
好,好得很。
不愧是风阮。
他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弗彻钳制住风阮的大手缓缓松开,嘴角勾起冷讽的弧度。
他默不作声抱着一团被子盖子风阮身上,挥灭蜡烛,随后自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阁楼中一片黑暗,小窗处有清冷微弱的星光透进来,阁楼外众鬼交.媾香.艳声响传进房内,更显气氛诡异。
两人一夜无话
日光洒在雕梁画栋的阁楼中,浩浩荡荡的金灿光芒铺展在风阮周身,她的脸颊被这日光映射出一片暖融融的玉色。
方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前有张放大的俊脸。
这男人什么时候跑到了床榻上来!
昨晚还落寞的像是被渣女抛弃的小白菜,一眨眼又悄无声息爬上了床。
于是这天清晨,弗彻又是在少女的巴掌中醒过来的。
他舌尖抵了抵被打痛的右脸,阳光下的熠熠眉目带着初醒的慵懒,慢慢将搂着少女腰肢的手臂松开,满不在乎道:“阮阮还真是一点没变。”
爱扇他巴掌的性子一点没变。
风阮跳下床,冷冷看着他,“天帝陛下如果是这样一副态度的话,倒不如我们二人分开行事。”
阳光跳跃在风阮周身,少女眉目之间是深深的不悦,恼怒地睨视着他。
弗彻却低低笑了起来,朱砂情印漾在眉心,笼着无上艳色,“那可不行。”
到底是顾忌着风阮说到做到的性子,他软了语气道:“我以后会安分些。”
风阮忽略他刻意撩人的语调,将自己收拾稳妥,问道:“刑天剑在幽冥鬼域,你说的前往幽冥鬼域的令牌是什么东西?”
六界典籍中关于幽冥鬼域的典籍少之又少,风阮不论是在神域还是在人间时都甚少听闻幽冥鬼域的消息。
风阮看向弗彻,他生自上古,年纪或许比翁缪爷爷还大,又统管六界数万年,知道通往幽冥鬼域需要令牌倒也在情理之中。
少女认认真真盯着他瞧,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盈满润色,弗彻看得心中一软,刀锋般凌厉的容颜都柔化了些许,“幽冥鬼域分两派,一派鬼族,一派冥族,无论是鬼族还是冥族,凡人肉.体凡胎都看不到他们的存在,所以作恶起来凡间道士有时都奈何不得,比妖物要狡猾得多。且他们生性极恶,毫无善念。”
“因此自上古时期,创世神便下令,为六界安宁计,幽冥鬼域之人私自不得出,出来的话也只能到冥姽楼。而其他界的生灵若要进幽冥鬼域,必须持有令牌。令牌统共有三块,其中一块就在这处冥姽楼
【请收藏本站】您现在阅读的是《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70-80
。”
风阮若有所思看着他,怪不得他将自己带来了冥姽楼,不过这人说话每次都说半截,明显是要她问他。
风阮听到自己的声音,“恐怕这令牌不好拿到吧。”
弗彻薄唇勾起,语调平静无波,“说好拿也好拿,说不好拿也不好拿。”
“弗彻!”
他总是这样逗弄自己,风阮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逼着自己淡定下来,“怎么个拿法?”
男人闲适的声音响起,视线落在少女明媚的俏脸上,“首先,你得易个容。”
“幽冥鬼域女君东方隗翰喜好男色,因此每年冥姽楼都有一场争春斗,胜出的人便可以拿到令牌进入幽冥鬼域。”
风阮闻言睁大了双眼,“弗彻,你给我易容该不会是丧心病狂到让我去参加选美?”
弗彻闻言眉头一挑,似是没有想到少女竟然思维发散到这种地步,俊美的脸上荡开一层薄薄的笑意,“对啊,阮阮天姿国色,定能在一众郎君中拔得头筹。”
风阮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无耻到这种地步,她默了一会儿,安慰着自己顺利拿到令牌进入幽冥鬼域就好,过程不重要。
说服完自己,少女点了点头,“扮男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扮过。”
弗彻低眸看着少女的脸色从怒到平静,敛下嘴角的笑意,“好,那我先为阮阮易容。”
那时他们二人流落桐花村,在途中弗彻也为风阮易容过,后来风阮才知晓他把自己画成了什么鬼样子。
风阮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易容的功夫并不怎么样。”
弗彻低低沉沉开腔,眉眼中的深情尽显,“怎么只记得我把你画丑。”
那时大婚,他找妆娘苦学一月,每日里处理完政务便开始练习女子妆容,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低眸看着她的睡颜,不止一次在心底描摹为她上妆的模样。
只是她那日一眼都未瞧自己的新娘妆。
弗彻单手化出工具来,将少女的肤色加深,眉毛加粗,点了几颗黑痣,又顺手给她画了一脸麻子。
看着少女大变了的模样,他满意笑道:“阮阮这副模样,倒真是面如冠玉。”
风阮狐疑看他一眼,阁楼里没有镜子,但这男人既然是想让自己从选美中胜出,想必只是将自己画得更像男人些罢了。
两人收拾妥当,将阁楼房门打开,二十二层艳鬼层现下一片寂静悄悄,昨夜的鼎沸喧哗缠.绵淫音悉数散去,深红靡丽走廊里空无一人。
冥姽楼高.耸入云,一层层的旋转木质楼梯上铺陈着暗红色的地毯,拾阶而上时如踏流云,软绵绵的没有声音。
光影自上而下打下来,弗彻走在前方,银白的袍角溢出薄冷暗光,英俊的容颜上凝着几分无法琢磨的意味。
风阮看不到他的神情,默默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弗彻突然停下来回望着她,容颜逆着光影,只留一派温柔底色,“阮阮,争春斗中冥鬼族、妖族、仙族,乃至人族皆有,你神力大减,神息也小了不少,但还是要小心提防。”
风阮点了点头道:“好。”
六十六层名唤争春斗,是为鬼君东方隗翰特殊开辟出来的一层,来自各界的郎君们为了得到鬼君的青睐,每年大比之时都使出浑身解数,以便进入幽冥鬼域,得到无上荣华。
方踏入六十六层,便听到一阵阵的喧嚣声响。
“鲍彦大人,小生觉得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今年的规矩变成了凭才艺获胜?!”
“对啊对啊,女君选的是男人,又不是伶人!”
一道粗嘎的声音嘲笑道:“早就想拜入女君石榴裙下,苦练武艺数百年,怎么偏偏今年就改了规矩!”
更多的人不忿起来,“我们要求依旧武试!”
风阮和弗彻找了个位置坐下,举目四望,这层楼里皆是男性,有奇装异服的妖族,有身冒魔气的魔族,更多的是一众脸上印有黑色鬼纹的幽冥族人。
台上那位名唤鲍彦的蒙面黑衣男子闻言大喝一声:“肃静!鬼君新规,不容更改!诸位如有异意,大可自行离去!”
一锤定音,吵闹的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风阮顶着一脸麻子问向旁边一位俊俏的妖狐兄弟,“方才来得晚了些,兄台可为在下讲讲才艺比试的规则?”
白面妖狐看了风阮一眼,嗤笑道:“兄弟,鬼君大人选美人首先看得是脸。如我这般貌美还有可能落选,便凭兄台这副尊荣,我看倒不如直接退赛。”
风阮下意识看向弗彻,这男人不是说自己手艺很好吗?
弗彻目光落在白面妖狐身上。
这一眼气势深沉,如刀刃破开混沌,携着极致的深寒与阴戾,“她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
“况且要上台的人不是她,是我。”
第73章 幽冥鬼域(4)
或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凌厉, 气势也太过迫人,白面妖狐的气焰小了不少。
他讪讪地回答道:“兄台何故如此严肃?我不过开个玩笑嘛,开个玩笑而已啦。”
“今日这才艺比试很简单啊, 便是拿出自己的拿手技艺来博得鬼君欢心。之前几百年皆是以武相搏, 近来听闻鬼君不再喜好武艺, 反而喜欢上了琴棋书画此等雅艺。比试只有一次机会, 一人一艺, 由台上那位鬼君座下第一得力大将鲍彦通过透天镜传给鬼君,鬼君再择出二人,最后由鲍彦拿着令牌带两位一轮获胜者进入幽冥鬼域。”
风阮倒了一杯茶, 袅袅茶香飘散开来,若无其事问道:“兄台, 我还有一事不明。鬼君这几千年来每一年都招男宠的话,想来后宫早已佳丽三千了吧, 她照顾得过来?之前的那么多个男宠都去哪里了呢?”
白面妖狐奇怪地看了风阮一眼,饮下一口茶水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过, 要想博得鬼君的盛宠实在难得,所以我一直听闻”
说到此处他环顾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且凑过来些。”
白面妖狐像是讲堂上窃窃私语怕被夫子抓到一般,继续说道:“其实从未有人得到过鬼君的青睐。之所以趋之若鹜呢,是因为无论是否得宠, 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 或灵石,或法器总之就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嘛。所以我猜测之前被选中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 鬼君也不拦阻的话, 那就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喽。”
说到此处他灌了自己一杯茶,喃喃自语道:“不过好像的确没听说过之前被选中的人去往何方了, 奇怪奇怪。”
“争春斗即刻开始,鬼君会在透天镜中观看此场赛事,胜出者方可随我进入幽冥鬼域!”台上鲍彦说道。
随着话音降落,四周皆安静了下来,光线自朦胧的琉璃窗外透过来,众人的身形都在光影中逐渐清晰。
首先上台的是一位长相甚是狂野的黄脸虎妖,他自袖中拿出一支笛子,放到唇间吹奏,声音当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没等他吹完,透天镜中便出来鬼君不耐烦的声音,“下一个。”
女子
【请收藏本站】您现在阅读的是《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70-80
的声音是一种独特的沙哑,柔性和磁性并存,仿佛氤氲出来的迷醉酒香,分外惑人。
黄脸虎妖落寞的下台,下一位上台的妖兄还没开始表演便听镜子中传来一声嗤笑,“长得这么丑,做什么来侮了本君的双眼?”
鲍彦闻言迅速将这位妖兄赶了下去。
下一位是白面妖狐,他也的确有几分本事,鲜少有男子会舞,且把《入阵曲》舞得如此夺人心魄。
等到风阮案前的点心果子都被她吃完,才终于轮到弗彻登场。
风阮拿着手帕擦了擦手指,向着台上看去。
她百无聊赖以臂支颐,不知六界至尊的天帝陛下,今日在此登台献什么艺呢。
经过半晌的比试,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渐渐没入弗彻的银白衣袍,镀上了一层浅淡流光,与之相呼应的是他的一头银发,迤逦出几丝碎在鬓角。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站在台上的高大身形如渊渟岳峙,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挥手金光散开,化出一把六弦桐木琴。
看到那把琴的刹那,风阮身形陡然僵住,被她刻意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全部跑了出来。
“公主今日为何而来?”
“我曾听宫人们讲道,‘有幸若得琴师曲,浮生一梦亦无憾’,起初听到此话我还不以为然,此刻倒是有些明悟了。”
“先生的琴为何断了一弦?”
“不过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它竟这般脆弱,骤然断了弦。”
弗彻眸光紧锁台下少女,手指触在琴弦上,衣袖一动间飘逸如流云四散,悠悠琴音自指尖下倾泻而出,是一曲《凤求凰》。
男人深黑眼瞳中渐起风云,这首《凤求凰》,华武帝曾命令他弹过,她死后他更是在她的小院子中那棵梧桐树下弹了七十余年。
如今这是他第一次弹给她听。
尽管是以这样的方式。
渐起的琴声中,风阮不自觉手指扣紧了桌案,原来那些久远的记忆不能触及分毫,否则立好的心防轻易便会分崩离析。
他真的很聪明,知道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却也知道她对琴师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爱意全销。
爱恨都不能轻易弥散,在这场无解的局中,他们都是情牢里的困兽。
一曲《凤求凰》在弗彻指尖潺潺而出,时隔万年的迟到一曲终了,他看着台下风阮,低低沉沉道了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男人容光太盛而又琴艺超绝,让在场众人都怔了片刻,唯有鬼君的低涩笑声自镜中传来,“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倒是一个妙人。”
弗彻自台上缓缓走了下来,深沉平静的眼眸注视着风阮,坐到她身侧,华艳清凉的气息铺散开来,低声叹息道:“亿万斯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在人间那一世,没能为她弹一曲《凤求凰》,是他苦瘠困顿的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风阮压下心中涌动着的复杂思绪,冷静地摇摇头,“弗彻,你不是他。”
弗彻被打击得多了也没有恼怒,精致唇角微微翘起,说出句意味不明的话,“阮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和他是一个人。”
风阮敛下眸中神色,没搭理他这句无厘头的话。
台上鲍彦宣读鬼君选拔的结果,弗彻顺利进选。除此之外,还有那位白面妖狐。
白面妖狐名唤雪山鸣,再次向风阮和弗彻看来时眸中明显多了敌意。
鲍彦手持幽冥鬼域令牌前来,对着他们二人淡淡道:“恭喜二位顺利入选,如今第一关已过,还剩一关,最后那位胜出者便是鬼君新妃。”
弗彻听到“新妃”二字时眉心重重跳了一下,垂眸便对上了少女脸上将收未收的微微笑容。
鲍彦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严肃的眸光忽然转向风阮,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你也要随你家主人一起进幽冥鬼域么?”
风阮不计较他的称呼,点点头道:“我家主人自幼体弱多病,如若有幸被鬼君选上,更需要我的照料。”
鲍彦闻言也没有计较,淡声道:“随我来吧。”
幽冥鬼域与人间分界泾渭分明,每月阴时阴日域门大开,择今日选人入境正因如此。
自冥姽楼出来,圆润的月高高挂在暗黑穹苍之上,散发着微弱血色之光,云海在其周围沉浮漂移,诡异的血月之光中,阴时一到,幽冥鬼域的域门缓缓显现。
鲍彦手持幽冥鬼域令牌扣在门上,相触刹那,红光大现,域门自两旁缓缓拉开。
域内一队鬼兵静候已久,他们同鲍彦一样的装扮,一袭黑衣自头笼到脚,唯余一双眼睛泛着暗红之光露在外面,让人不寒而栗。
风阮心中一凛,他们的装扮同那日将她逼入弑神阵的那队鬼兵的装扮有些许不同,兴许在这里可以找到关于背后想要置她于死地之人的一些线索。
鬼兵见到几人,迅速分成两列将几人包围在其中,鲍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请跟我到第二关比试之地。”
幽冥鬼域境内星光黯淡,天幕之上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唯独冥夷神的那颗本命星宿光芒很强,给夜间的幽冥鬼域增添了一丝光亮。
城墙高.耸,每隔五步便设有一簇火红的鬼火,拐过层层深道,鲍彦将几人带到一处泛着诡异红光的屋舍。
外形犹如农家小院,可没有一家农人的小院会泛着如此诡异的红光,淡黑色雾气于四周涌动,黑雾与红光迷离交错,愈发显得此处诡谲非常。
风阮微微蹙眉,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乃掠神阵。
红光与黑雾只是它的表象,只要他们进入门内,神识便会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
《无从神域》中有过记载,掠神阵实际便是迷心阵,凡是进阵之人,便会沉浸到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中,如果不能打破梦境,那么将会再也无法出来,魂魄永远脱离身体,停留在梦境之中。
风阮与弗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警惕之意。
如今他们二人法力大减,身边群狼环伺,不得不硬着头皮闯关。
鲍彦双眸深处亦有幽冥鬼域之人特有的红色微光,“诸位,进入房间之后便会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谁最先自屋内走出,谁便通过了鬼君的考验。”
雪山鸣闻言双眼泛光,俊秀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如此简单?”
鲍彦点了点头道:“诸位请吧。”
雪山鸣率先走在前方,他轻轻将房门推开,走进亮目红光之中,瞬间便被吞噬进去。
弗彻低眸看了看风阮,回首对着鲍彦道:“她是照顾我的小厮,也要跟随我一同进去么?”
鲍彦不为所动,冷漠道:“他既然跟着郎君一同进来了,自然是通过了考验才可以面见鬼君。”
风阮抬眸对着弗彻道:“掠神阵不会对我起太大作用。”
说罢,少女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红光之中。
弗彻看着她的背影无声
【请收藏本站】您现在阅读的是《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70-80
苦笑了一下,真是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
正如风阮所言,掠神阵对她不会起太大作用。
人心底的执念愈重,从而所产生的梦境也会让人愈发沉迷,以至于难以从阵中出来。所谓祸难生于邪心,邪心诱于可欲,而风阮心神坚定,万年前神陨时朱砂神印尽消,她心如止水,胸中有大爱,大爱亦是无爱。
无爱者向来自由,控制人心神的法阵对她而言早就没有作用。
红光涌动中的屋舍中,雪山鸣和弗彻早已陷入了各自的执念中,风阮百无聊赖坐在一侧等待。
时间一点点消逝,大半夜过去,弗彻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红光幽异叵测,愈显男人容颜如灼灼桃夭,他紧紧闭着眼睛,细密眼睫垂在眼下印有一小片扇形阴影,苍□□致的容颜一片静寂,如同一潭死水一动不动。
风阮略微皱起了眉头,弗彻他该不会连个掠神阵都闯不出来吧。
她不知道,掠神阵于她而言轻而易举甚至都不用进入是因为她心中没有多么深的执念,是因为她活得够清醒,而若是一个生性偏执的人进入了掠神阵中会极其危险,真的会迷失于阵中。
更何况是弗彻这般偏执到无可救赎的人。
掠神阵中有他为自己编织的绮梦。
他一万多年都过得太苦,一万年求而不得,一万年心头失地难填,如若乍见触手可及的温暖,他怎么允许自己在梦境中放手。
即便他理智的知道一切都是虚幻,他也会甘愿成为其中困兽。
风阮仔细观察着弗彻的神情,可他一直是面无表情。
她使劲拍了拍弗彻的脸颊,生生将男人苍白的脸颊拍得有些泛红,“喂,弗彻,你怎么这么笨啊!连个梦境都闯不出来?”
风阮撇撇嘴,他为华武帝制造噩梦的时候倒是如鱼得水,轮到自己陷入梦境了还不是一样出不来。
若是他出不来,凭借自己根本拿不到刑天剑,她不知道如何让神兽驺吾变成刑天剑,而且以她目前的神力,或许走不出幽冥鬼域。
风阮恶狠狠咬了咬牙,食指点向弗彻眉心,神光微弱却也炽烈,少女身躯软软倒在弗彻身旁,神魂进入了弗彻的梦境。
第74章 幽冥鬼域(5)
迷离的光线一点点清晰, 风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座王宫之中。
脚下是长长的凌空走廊,往下望去是高低错落的各个院落, 不同于中原的皇宫布局, 眼前这座王宫处处镌刻奇怪的五彩图腾, 殿宇充满异域风情。
天空阴沉, 黑色的云朵在头顶聚拢, 酝酿着一场大雨,四周一片岑寂,有些许人声忽从拐角处传来。
“哎絮果夫人正受刑呢, 我方才隔着老远都听到夫人的惨叫了。”
“诸位大臣联名上奏大王要处决这位夫人,大王欣然应允, 可见这位絮果夫人并非如传言中那般受宠,其实大王也够残忍的, 我还听闻絮果夫人带来的那个小男娃娃,今年才不过五岁, 竟眼睁睁地要看着母亲受此大刑。”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插入两名宫女的对话,“两位姐姐有所不知,那小男孩名字叫弗彻,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孩,简直像是冰雕玉琢出来的!我方才在刑场看了一眼, 那孩子眼睛一动不动, 他娘亲在眼前挣扎痛哭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个眼神, 倒是看得我心中有些害怕”
粉衣宫女瞧瞧她的头,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哎呀姐姐, 你是没看到,那孩子的眼神,不不不,整个神态,都跟平常孩子不一样!”
她说完又补充道:“这男孩是随着絮果夫人自中原来的,我们符凉最瞧不起中原人,何况他那个娘亲那么水性杨花,勾.引了大将军不说,连大王都入了她的石榴裙,早就有很多人看不顺眼了,那孩子这么小年纪跟着这样一个娘,自然是受尽欺凌冷眼,肯定跟寻常孩子不同啊。”
风阮静静听了一会儿,见几人聊完她走上前去,“几位姐姐,刑场怎么走?”
那三名宫女相互对视一番,其中一个看起来最老成的问道:“你是何人?怎如此装扮?”